我活著的時候,所有人都將我視為毒瘤,恨不得我去死。
當我真的死了的時候,他們好像集體失憶了一樣,忘記之前有多厭恨我。
開始記起我的好,痛不欲生地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將我復生。
1
我死了,死得透透的,全身器官被挖,連眼角膜都沒放過。
我死了五天家人都沒有發現我遇害的事。
還是警方偵破了一樁非法器官買賣的案子,從嫌疑人的口中清點出受害者的信息,把我從池塘里找出來,通過 DNA 檢測,確認我的身份,聯系上我的家人,要不然他們還以為我是又鬧脾氣出國玩去了。
被警察從池塘里撈上來的時候,我的尸體已經被嫌疑人刻意養在池塘里的食人魚啃得七零八碎。
臉更是毀得看不出我原本姣好的面容,坑坑洼洼的,丑得要命。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很嫌棄地看著自己這副尊容,太惡心了。
我問飄在我旁邊的鬼差:「就不能通融一下,現在就讓我投胎轉生嗎?」
鬼差搖頭,無奈地回道:「不行,你屬于陽壽未盡意外死亡,得在人間待到你陽壽盡的那天,我才能來收你的鬼魂進地府,到時候再給你安排投胎。」
「你們這安排不合理呀,那我不就得留在人間成孤魂野鬼了嗎?」
真是沒想到,死了都不順心,連選擇立刻投胎的權利都沒有。
「沒辦法啊,現在死得多,生得少,投胎要排隊的,地府現在都快擠爆了,閻王才出了新規定,只接收陽壽已盡的,你這種的就先留在人間,其實想想也不錯啦,你雖然死了,但是還能繼續陪在你的家人身邊,陪你愛的人。
」
鬼差看我很郁悶,很缺根筋地試圖安慰我。
他的這個雖然,但是,卻是把我說得更不開心了。
這個世上沒有我愛的人了,曾經我很愛的家人,現在都恨不得我去死。
這不是我賭氣的想法,是他們親口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得知我的死訊,他們肯定很高興。
「來活了,我得走了。」鬼差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后,把一塊木頭似的東西丟給我,「我給你留個聯系方式,你在陽間如果遇到難題就去聯系這個人,沒事千萬不要找,這人脾氣不好的。」
這也太突然了吧,我拿著鬼差丟給我的木牌,趁他在我面前消失之前,大聲問他:「喂,你還沒告訴我,我的陽壽到幾歲呀?」
「一百歲!」鬼差消失前回了我一句,隨后徹底消失在我眼前。
一百歲,我勒個去,我這麼長壽嗎?
2
來不及思考接下來七十八年的鬼生要如何度過,幾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我哥,他面無表情地走到警察面前,說明來意,警察要將他帶到停尸間認尸。
我哥沒動,我聽到他對警察說:「那不可能是我妹,她訂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現在人在國外度假。」
警察沒有跟他爭辯這個問題,聽到他這麼說,公事公辦地提出,那就驗 DNA,看檢測結果。
我哥又有意見了,拒絕配合:「我說了,那不是我妹,不信你看,她身上帶的定位就顯示她人在馬爾代夫,而且她的定位每天都在移動。」
我哥說著將自己的手機拿給警察看,將我的定位以及這幾天的定位路線交給警察查看。
警察拿過手機定位看,讓擅長計算機的同事查看了定位上的路線,又查了我當天的登機信息。
好一陣忙碌,我飄在他們的旁邊看著他們瞎忙。
如果可以現身的話,我就會直接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不用白費力氣了。
這個定位是曾家每個人都有的,我的是一條項鏈。
那天又因為跟他們親愛的團寵小妹曾可可吵架,全家人都站在她那邊,指責我不懂事,要我向曾可可道歉認錯。
我自認沒錯,當然是打死都不會道歉認錯的,我哥就說了一句,不道歉就滾出曾家。
哼,這個家真當我稀罕待呀,滾就滾。
我跑出家后,沒有一個人追出來。
后來越想越氣,也不想像之前一樣,離家出走沒幾天,就被找到又強制帶回去。
我給自己訂了張機票,本來想出國的,但臨上機前又改變主意,就把項鏈偷偷丟進一個去往馬爾代夫的旅客的包里,然后我就計劃去外婆老家。
我是被外婆帶大的,外婆在七年前去世后,我才被接回曾家。
我跟曾家格格不入,爸媽永遠都忙,大哥很冷漠,小妹很驕縱,而我很叛逆。
跟他們相處,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被排擠在外的人。
他們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不會像外婆一樣,無時無刻不在關心我,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支持我,鼓勵我。
他們只會看不慣我性子野,還連帶怪外婆把我寵得無法無天,家里沒有一個人能管得住我。
現在好了,我死了,他們再也不會被我氣到,不用為家里多出來一個人而感到各種不習慣。
不過情況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在警察查到我沒有登機的信息后,原本一直堅信我人在國外,并沒有遇害的大哥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