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藍小玥含淚咀嚼著邵帥的富有韌性的身體,嘴角好看地掛著些許血絲,每吃一片都會輕輕地說一聲「I love you」。就這樣,這對冤家在童話般的月光下,上演了一幕生死戀。
范思鐸企圖將這個故事講得更纏綿一些,所以他的眼睛里閃動著淚光,想以感動自己的方式來感動我們。
范思鐸正含著淚光向我們描述邵帥如何像一只公螳螂一樣為了愛情心甘情愿被母螳螂吃掉的時候。這時金大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們!干什麼?」金大牙聲音低沉得像滾過一串悶雷,擊中了范思鐸,后者渾身戰抖了一下。
「報告系主任,范思鐸在散布小道消息說邵帥是被人魔吃掉的。」莊牡丹興高采烈地說。
金大牙晃著大腦袋轉到范思鐸前面,打量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點著范思鐸的腦門兒,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報告主任,我是在胡說八道!」范思鐸是聰明人,他決不會讓人有機會給他灌辣椒水上老虎凳的。
「你們怎麼不上課?」金大牙問。
「我們下午實驗課,來器材室搬器材的,可是管器材的老師不在。」尚郝佳回答。
「所以你們就躲在這里散布謠言?」金大牙兩顆大門牙支在外面,幾乎壓住下嘴唇。
「報告主任,散布謠言的是范思鐸,我們是在聽他散布謠言。」我如實地回答。
金大牙看向我,我在他的眼睛里讀出了危險的信號。收拾學生是他最樂意做的事,他在這方面的造詣遠遠超過他做系主任。
「你們,過來。」他狠狠地看了我們四個一眼。
金大牙把我們領到地下室的一間屋子前停下來,摸出鑰匙打開門讓我們先前進去,我幾乎是被金大牙一把推進去的。最后一個進來的是金大牙,他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這是一間寬敞的地下室,收得拾很干凈,正對著門是一張辦公桌,桌上有臺燈和幾本書以及一只奇形怪狀的筆筒,讓我聯想到人的頭骨,辦公桌后面是一張單人床,床上有被褥疊得很整齊。而在這間屋子的另一側,靠墻一排鐵皮的文件柜,中間是一張巨大的操作臺,一看就是實習工場報廢機床改成的,扎扎實實地蹲在地中央,操作臺上有電磁爐和鍋具。聽說金大牙是單身,以校為家許多年了,這是他的宿舍。他今天抓到我們逃課不帶回辦公室,卻把我們領到他的宿舍來干什麼?
金大牙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又招手叫我們站過去。我知道他要給我們上政治課了。
我和范思鐸早都習慣了,在金大牙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好,這個距離可一定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才行,金大牙「訓導」的過程中會夾雜著一些肢體動作,需要與你的身體有一定的接觸。如果站得遠了,他的手要是夠不著你,情急時他就會飛起腳來,當然了,如果站得過近,他手上的力道就會完全作用到你的身上,領教過的人都有體會,說金大牙一定練過一陽指,而且還是童子功。
故此,只有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上,他即能用手指夠得著你,而你又可以借助身體的輕微扭動卸去「一陽指」
的大部分力道,使自己的身心免受傷害,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把握得好的。
尚郝佳和莊牡丹在我身邊距金大牙稍遠的地方站好,相互依偎著,像是兩只相依為命的小兔兒。我替她倆擔心,因為在金大牙手底下,男女是平等的,真怕尚郝佳弱不禁風的小體格會被一腳踹得貼到身后的墻上,想到這里腦海里不禁浮現出尚郝佳貼著墻壁滑溜下來的樣子。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在金大牙淫威之下,我們的意志受到殘酷的考驗,我知道范思鐸已經撐不住了,不出十秒,他就會全線崩潰掉,果然在我剛剛倒數到「八」的時候,范思鐸突然大叫:「我錯了,我交代!我全交代!」
「哼,說吧!」金大牙用鼻子得意地哼了一聲。
「可是……可是您想讓我交代什麼事啊?」范思鐸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以保證。
「人魔是怎麼回事?」
范思鐸恍然,知道這是無法逃脫的宿命,索性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和勇氣,道:「我們只是在探討人吃人的歷史和方式,是他們把我的話理解錯了,我沒說邵帥是被人魔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