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我沒忍住笑出聲,「我巴不得死呢。」
果然,如我所愿,我最終被判了死刑。
法院宣判的當天,我那些從來不會錯過任何八卦的鄰居,紛紛趕來旁聽。
死刑宣判的那一刻,我聽到竊竊私語。
「風禾盡起,多好的名字,結果成了殺人犯。」
「那個馮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丫頭能忍到現在,也十分不容易。」
「肅靜!」
我早就習慣了議論,面對這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內心毫無波瀾。
但是當我轉身的剎那,看到了李易一家。
他們一家三口并排坐著。
李易和他的未婚妻相互依偎,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和發現通道的那天,我們倆握在一起的手,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現在的兩只手,無名指上都戴著戒指。
李易,終于結婚了嗎?
「走吧。」獄警催促我。
我稍頓,然后大聲說:
「我要翻供,人不是我殺的!我是被逼拋尸的,我沒有殺人!!」
15.
「那是誰殺的?!」
我抬起目光,緩緩看向旁聽席的人。
我注視著李易,他的臉色在我的目光中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隨后,我看到冷汗從他額頭上涔涔流下。
一直和妻子交握在一起的手,也開始顫抖。
啊李易,我在心里深深呼喚了一聲。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啊,緊張的時候,手就會顫抖。
但是不要怕,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有光明的未來。
我沖他笑了一下。
我想起七歲時在南湖公園,他對我說:「那你笑一下呀。」
那時候我在擔心回家會不會挨打,笑容比較牽強。
但是這一次的笑容,百分百發自內心。
李易崩潰且無措地站起來。
他的妻子茫然地看著他。
我就在這一刻移開視線,緩緩抬起手。
鐐銬清脆,我指向李叔。
「是他殺了人。」
16.
我把案件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馮霜是和李叔起沖突,被李叔推到后腦撞在大理石茶幾才死的。
起沖突的原因是,李叔不肯給她錢。
這個錢,是李叔給馮霜的封口費。
我父親不是病逝的。
父親是在識破李叔和馮霜的奸情之后,被李叔殺死的
最開始,他總是從隧道中悄無聲息地來到我家和馮霜偷情。
為了安撫我,他會給我帶很多禮物。
我的親媽自小離我而去,父親纏綿病榻,后媽又虐待我,可以說,我在一定程度上把李叔當成了我的親人。
其實我盼望著,李叔能成為我的父親。
可是卻聽到了這輩子最殘忍的對話——
「你來的時候,拿東西干嘛!這不是留下證據嗎?」
「孩子多可憐,拿點糖果和漂亮衣服給孩子嘛,都是孩子喜歡的。」
「你光顧著可憐她了,這些東西都能證明你來過你知道嗎?!還好我都趁她睡著的時候收起來了!」
「她今天跑出去了,有沒有和別人說是我殺的她爸爸?」
「沒說,她現在還當她爸是病逝的呢。還覺得你是好人。」
「行行行,那就行,以后你給她喂點安眠藥什麼的,這樣她就不會發現咱倆的事了。錢給你,不多,這事兒你誰也不能說!」
「行,但是你要按時給我錢!」
原來,我父親是李叔殺的。
李叔用那雙溫暖寬大的手,殺了我的父親。
我忘了自己哭了多久。
哭過之后,我本想馬上報警,但是我的父親已經火化,我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李易是李叔的兒子。
他從通道中帶著我出門玩。
去草地上瘋跑,在樹下看螞蟻搬家,去小池塘捉泥鰍。
還有盛大的嘉年華,七歲那年的花車巡游,成為我心中永恒不滅的經典。
風霜萬千,可歷久彌堅。
李易的媽媽早逝,他和李叔相依為命,他曾說父親是他生命的支撐。
愛我的人是我的仇人,我愛的人也是我的仇人。
就這樣,我在愛和恨中扭曲著長大。
高三的某天,李易突然發瘋帶我去南湖公園。
他一反常態,看起來十分崩潰。
在云霄的制高點,在煙花璀璨時。
他向我許下諾言:「吳風禾,我會帶你走。」
于是我猜到了,他發現了他父親的秘密。
練習冊下面,是我的日記本。
他做不到大義滅親,也做不到傷害我。
所以,為了他光明的未來,我只能推開他,讓他遠離我。
我故意在高考考場上暈倒,并放出謠言說自己宮外孕。
這樣一來,我既可以推開李易,也有了光明正大留在小城等待復仇的理由。
這件事情成功連累了李易,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做的孽。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
單薄的少年在父親的罪行和鄰里的流言中潰不成軍。
從此離開家鄉,直到多年后,才帶著未婚妻再次踏上這片讓他避之不及的土地。
聽說李易帶著未婚妻回來的,我很開心,他終于找到了除了他父親以外的,另外一個生命的支撐。
我決定在李易結婚之后,找李叔報仇。
可是馮霜聽說李易的未婚妻家境殷實,便再去敲了李叔一筆。
她要的數目很大,李叔一口拒絕。
回到家之后,她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在我身上。
「你不是有李叔的把柄嗎?你威脅他啊,威脅他不給錢就把事情告訴李易的未婚妻,就看你的把柄硬不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