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沒有回復我，而是點了一根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話時，他道：「佳佳，你就乖乖地回學校。你妹妹的事情我會替你轉告爸爸的。」

我松了一口氣，看來舅舅是相信了。

我要趕緊給徐阿姨發個消息，讓她先別來。

「舅舅，我去個衛生間。」

「嗯，衛生間在你右手邊。」

一進衛生間我就給徐阿姨發消息。

「給你的地址別來，舅舅在這里！」

「徐阿姨你看到消息了嗎？您看到趕緊回復！」

「千萬別來！」

過了半天都沒有收到徐阿姨的回復。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有沒有可能徐阿姨到得比我早？

可她這麼多年偽裝下來都沒有被舅舅發現，今天就算兩人撞見應該也不會出事吧！

各種猜測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又被我按壓下去。

最終，我只能先離開衛生間，再見機行事。

等我出來的時候陶阿姨已經做好了飯。

我坐在餐桌上，裝作無事發一樣一邊吃飯一邊拉扯家常。

一直到吃完飯，徐阿姨都沒有到。

我的消息也一直沒有回復。

我越發焦慮，不停地看著手機。

舅舅察覺到我的動作打趣道：「佳佳是交了男朋友嗎？剛剛吃飯我就看你一直在看手機。」

我訕笑兩聲，裝作一副羞澀的樣子。

「對了，陶阿姨你說有什麼東西要我幫忙看來著？」

陶阿姨一愣，連忙接上我的話：「對，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的手機啊……就很卡，你們年輕人經常玩手機的比較懂，可以幫我看看有什麼病毒殺一殺，清一清。」

「可不，現在就是病毒多，手機沒用多久就很卡。

」

我附和著起身往主臥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陶阿姨你要跟我一起進來拿嗎？」

舅舅率先回答：「你告訴佳佳手機放在哪。」

「衣柜……」陶阿姨還沒說完，舅舅猛地湊近她。

我察覺到陶阿姨抖了一抖：「衣柜旁邊的床頭柜上，佳佳你自己去拿就行。」

舅舅附和道：「佳佳把門打開，就在床頭柜上，拿出來就行。」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打開了房門。

房間很小，布置得也很簡單。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十分醒目。

我緩緩地走進房間，門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我。

我直直地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忽的，我聽到了兩聲微弱的敲擊聲。

「嗒嗒！」

「嗒嗒！」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

衣柜里有人！

14

我下意識地想扭頭看向衣柜。

但背后的視線讓我硬生生地控制住了本能。

恐怕如當年的慧慧一樣，徐阿姨被打暈藏在了衣柜里！

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高聲說話：「陶阿姨是什麼手機？套著手機殼，有點看不出來呀！」

舅舅出聲兇我：「你管人家是什麼手機！拿到手機趕緊出來！」

我轉身向他吐了吐舌：「我就是好奇嘛……」

我快速地走出房間，拿著手機湊到陶阿姨的邊上。

「手機太卡，需要定期清理內存的，你看你這個手機……」

就這樣扯了幾句后，我將手機還給了陶阿姨。

轉頭向舅舅告別：「舅舅，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

我乖巧地回復：「我就直接回學校了，舅舅你要送我去嗎？」

舅舅冷冷的目光上下掃視了我幾圈，這才道：「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

出了門后我頓時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一直到出了小區我才停下腳步，立刻打電話報了警。

十分鐘后，警察到了，他們帶人徑直破門而入。

我拉開衣柜門。

柜子里的女人整個人軟綿綿的，癱軟在衣柜里。

我伸向她的手抖得十分厲害。

就在我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抬眸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暢快，卻又帶著一些哀傷。

這一刻我明白過來。

她刻意在舅舅面前營造與爸爸的曖昧關系，讓舅舅對她產生興趣。

接著她一點點地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今天她被抓，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她在賭我能及時趕到并且救下她。

還好，我真的及時來了。

慧慧，如果我當年也這麼及時地救下你。

你將跟我一樣，正值二八年華，擁有著大好的未來。

可是我……

徐阿姨摟住了我，她蒼白的嘴張了張但卻沒有說出話來。

最后只是沖我搖了搖頭。

她在替慧慧說。

我原諒你了。

15

「徐蔓菁的家屬在嗎？」

聽到醫生的呼喊，我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應聲：「在，我是她女兒。」

醫生看著我的眼神里帶著譴責：「她的腦內腫瘤已經有開始擴散的跡象了，上次她來檢查的時候我就說讓她住院治療，你們就沒一個關心她的嗎？一旦擴散開，病人隨時有死亡的風險，這時候再送來醫院都晚了！」

我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砸蒙在原地。

怪不得！

怪不得這麼多年她都過來了，卻在今年迫切的要抓住兇手，給徐慧一個交代。

為此，她甚至拿自己的命去賭。

原來她自信的并不是我能及時趕到。

而是她根本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她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博的！

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醫生，那現在開始住院治療能救嗎？」

醫生搖了搖頭：「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只能說配合治療，狀態好的情況下可以多活幾年。」

我進了醫生的辦公室，探討了徐阿姨的病情以及治療方案。

等我再出來時，徐阿姨正好坐在門口。

「你都知道了？」徐阿姨的聲音聽起來空蕩蕩的。

我抿了抿唇在她身邊坐下。

「努力了這麼久，終于把仇人送進去了。你不應該好好活著，看著他判刑，看著他在牢里受苦受難受到懲罰嗎？」

徐阿姨突然笑了起來，她那蒼白的唇此刻有了些血色。

「我啊，我該去見見慧慧，去跟她說，媽媽做到了，媽媽無愧于她！」

「那我呢。」

我脫口而出。

在徐阿姨震驚的眼神中，我像是個搶糖吃的孩子：「那活著的慧慧怎麼辦？她也需要媽媽，她放不下你！」

空氣一直安靜了很久，就在我以為徐阿姨不會回答時。

她笑了起來，傾身上前將我擁進懷里。

「好，媽媽都聽慧慧的。」

這之后，徐阿姨積極地接受治療，身體狀態迅速好轉。

醫生說她起碼還能活三年。

一個月后，她去參加了趙小剛的庭審。

趙小剛最終因為拐賣兒童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真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