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高大,左臉眉角到顴骨有一道蜈蚣一般的疤痕,表情猙獰,正在撕扯女人的衣服。
女人在奮力掙扎,表情做吶喊狀,十分驚恐。
從畫中女子齊肩短發的樣子,我們推測她可能是周娟。
山娃臉上沒有傷疤,顯然強奸者另有其人。
他看到了畫中男子強奸周娟的畫面。
出于某種原因,他畫下了這丑陋的一幕。
有了拼音畫,我覺得讓山娃開口的時機到了。
我和審訊員溝通好,把拼音本放在山娃面前。
「山娃,周娟被人強奸的畫面,是你畫的吧!這個人到底是誰?」
山娃一動不動,但我卻看見他的眼睛閃動了一下。
我決定加大刺激力度。
「周娟被人強奸,你厭惡周娟肚里的孩子,憤怒之下殺人報復周娟,我說得對不對?」
我以為山娃仍然不會開口,但沒想到沉默幾天的山娃,聽到孩子兩個字,忽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像是咽喉受過傷。
「我沒殺人。」
5
接下來無論怎麼問,山娃再沒開口。
能看得出來,山娃對我們充滿了疑懼。
「山娃要麼是被冤枉的,要麼就是在偽裝。」偵查員老鄭說。
我認同老鄭的判斷,不管怎麼說,在這幅畫出現后,案件的嫌疑人又多了一個。
這個暴力強奸周娟的男人,或許在這起兇殺案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
必須找到他。
我們拍照之后,將拼音本裝入證物袋。
之后在山娃的破舊衣柜里,找到疊放整齊的年輕女性衣物。
這更加證實山娃和周娟有非同一般的關系。
我們采用魯米諾試劑,但并沒有在屋內外發現任何血跡。
山娃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這讓我們多少有些失望,然而這種失望卻在接下來查訪村長時,被一掃而空。
李村長對我們的到訪有些不耐煩。
「有啥好查的嘛,就是山娃殺的,娃娃嘛,沖動得很!」
村長表情冷漠,一句話便鎖死了山娃。
「村子里有誰的臉上有疤痕?」
村長拿著煙袋鍋的手在抖。
「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嗎?」
「她和村里好幾個人關系不一般哩。」
「這『好幾個人』,都分別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村長眼神躲閃,只是推說自己也不清楚具體情況。
我敏銳察覺到,這中間還有更深的信息待挖掘。
我迅速拿出山娃的拼音本。
「山娃看到了這個人在侮辱周娟,這個人是誰?」
村長東拉西扯,就是不說。
「他臉上這麼大疤痕,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問不出來嗎?」
我大怒拍了桌子,說如果他隱瞞事實真相,只好請他吃牢飯,他這才開口:
「就是張民嘛,周娟是他的婆娘,村里人都知道,有啥好查的嘛?」
張民,巖石村的「惡霸」。
他就是山娃畫中和周娟強行發生關系的人。
村長得知我們要去找張民,扔下一句危言聳聽的話:
「莫去,張民兇著哩!」
6
我們又細查了一下張民的社會背景,發現這個人不但有案底,簡直劣跡斑斑!
巖石村百分七十的人姓張,屬于大族。
張民 31 歲,長得人高馬大,仗著家族龐大,喜歡逞兇斗狠,常欺負村民。
他甚至為了霸占附近的伐木場,領著村民和鄰村人械斗,為此進去蹲了 3 年牢。
另外,張民曾經在 25 歲時強娶過一個婆娘,有過一個女娃,但已夭折。
村長的說法是娃娃八字沖了山里的山神。
巖石村的確有祭拜「山神」的舊俗。
后來張民因為喝酒暴力,婆娘硬生生被他打跑了。
去年臘月,他又盯上了周娟。
張民喝醉時曾得意洋洋吹噓自己的新婆娘是周娟,村民本來不信,但見到周娟逐漸大起來的肚子,就信了。
綜合目前我們掌握的初步情況看:
一、張民霸占周娟屬實;
二、周娟又和山娃有著特殊感情關系;
三、而周娟的死和她腹中胎兒有直接關系。
但我們從民政局調查周娟的婚姻狀況是——
未婚。
張民的斑斑劣跡,讓他的嫌疑等級直線上升。
「去張民家看看。」
張民家和巖石村小學只隔一道墻,磚瓦房,相比較而言,條件不錯。
他家院子里堆了不少黃杉木,還有油鋸及柴刀。
黃杉是受保護野生植物,禁止私自砍伐、買賣、收購和加工。
張民應該是靠這個發了點小財。
我們剛敲開張民家的門,看見我們,張民撒腿就跑,速度極快。
多名同事一起上前圍堵。
他又抓起柴刀要砍我們,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奪下他手中的刀。
想起周娟額頭上的傷口,我覺得張民手中的柴刀,符合此前我們對作案兇器的推斷。
7
我立即讓同事盡快把這個柴刀拿回去,做更深入的檢測,等待結果。
「你已涉嫌襲警,再不老實把你拘回去!」
張民滿嘴污言穢語,拒不配合,態度極其囂張。
「7 月 14 號晚上 8 點到 10 點,你在哪?」
「這他媽哪個記得住?」
經驗豐富的老鄭直接上銬子,要帶他回局里審。
張民開始嚷嚷起來,我忽然單刀直入地問了一句:
「張民,有人說是你把周娟肚子搞大的,又殺了她,你的心夠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