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閉上眼睛，伸手將那顆人頭托住。

四周很安靜，人頭滾動的聲音消失了。

手上冰冷的觸感讓我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我睜開眼睛，看見手里托著的是一個男孩的腦袋。它的臉色蒼白，浮腫，還不停地滴落著水。

它看見我睜開眼睛，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姐姐，去我家拜訪吧。我家在 403。我媽會喜歡你的。」

5.

我接到來自友好鄰居的邀請，請我去它家做客。

我家在 2 樓，我抱著男孩頭顱慢慢朝樓梯口走去。路過電梯時，男孩說話了。

「姐姐，你為什麼不坐電梯？」

【規則 3：鬼能使用電梯，請勿與鬼同行。】

我腦海里背著規則，低聲對男孩頭顱說道：「姐姐不坐電梯，走樓梯也很快的。」

我抱著男孩腦袋，爬樓梯到 3 樓時，聽見了沉悶的呼吸聲。

301 房間的門打開著。

一個男人躺在門口，他全身是血。之前在我家的那兩個嬰兒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時不時鉆進他的肚子，然后又爬出來。

男人并沒有死，但離死不遠了。

我從他身邊走過，然后僵住，那個男人伸出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別、別上 4 樓。」

男人說完，兩個嬰兒歡喜地鉆進他的肚子，再也沒有出來。

我看著睜大眼睛的男人，知道他已經死了。

「姐姐，我們快走吧。我媽還在家等著你呢。」

男孩頭顱發出不滿的聲音。它的嘴里還發出咀嚼的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好久沒吃我媽煮的肉了。她看見我帶回姐姐，一定很開心。我又有肉吃了。」

有肉吃，誰的肉，我的嗎？

我托著人頭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我慢慢走上樓梯，來到 403 門口。

路過走廊時，我望向走廊窗外。

公寓樓外，連片的墳墓。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 403 室門口。

我意識到眼前這女人也是鬼。

因為她的半邊臉全是燒傷，有飛蟲在臉上爬來爬去，而她毫無察覺。

「好久沒來客人了。快進快進。」

女人高興地將我迎進屋里。

6.

被擺上餐桌的是一具尸體。

人頭小孩在桌子上滾動，啃噬著煮得稀爛的肉。

「姐姐，你怎麼不吃啊？」

人頭小孩含糊不清的聲音將我從極度驚懼中拉回。

「吃一點吧。」女人舀了一塊肉放進我的碗里。

不，不能吃。我忍著嘔吐，轉移話題。

「麗姐，你們在這住多久了？」

「我們來這快一年了。」

麗姐燒傷的半邊臉笑著，有灰從臉上掉落。她疼愛地摸著兒子的腦袋，對我說道：「小軒剛來這不久吧，以后多來看看麗姐。」

小軒是我的名字。我點頭答應，心里想著熬過七天我就能離開公寓。

在這 7 天，我需要分辨善鄰和惡鄰，分辨人和鬼。

鬼看起來很容易分辨。

我需要做的，就是將他們當成人，不能讓他們發現我知道他們是鬼。

人頭小孩滿嘴是肉，含糊不清地對我說：「姐姐，你隔壁 205 的房間可千萬別去。那里面住的是一個殺人犯。」

「姐姐知道了，謝謝小軍。」小軍是男孩的名字。

「可能是肉不好吃。小軒一口都沒嘗。待會帶一些回去。」麗姐看我沒有動筷，招呼著又給我夾了筷肉。

「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麗姐的臉色變得嚴肅，我聽見她低聲說道：「沒有邀請的拜訪可不是個好鄰居。」

麗姐從餐桌離開，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只斷手。

麗姐坐下來，將斷手放在桌上。

「有新肉吃嘍。」人頭小孩撲到了斷手上，啃食起來。

麗姐對我笑著說道：「樓上的鄰居想找我借東西。我沒借，還讓他留下了手臂來賠償對我們的打擾。」

我臉上僵硬，朝麗姐擠出一個笑容。

「小軒以后有難處，就來找我。這公寓樓里，我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麗姐又給我夾了一塊肉。然后說出了一句讓我膽戰心驚的話：

「畢竟規則 1 可說了，只有鬼能殺死鬼。」

我看著麗姐，整個人的心落入谷底。

【規則 4：鬼會在你識別出它是鬼時，第一時間殺死你。所以別讓鬼知道你識別出了它。】

麗姐在試探我。

如果我露出知道他們是鬼的反應后，他們會第一時間殺死我。

7.

麗姐盛情難卻，于是我拿著半截斷臂回家。

將房門關上，我長吁一口氣。

我將麗姐和她的孩子歸類到善鄰這一類。下次見面，我就可以向她們尋求幫助。

我是帶著任務來的這棟公寓。我所結識的善鄰，都能為我提供幫助。

我又想起了隔壁 205 號房的鄰居。

人頭小孩說他是殺人犯，但我見過他幾次。戴著黑色邊框眼鏡的一個中年男人，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斯文。

談吐都很禮貌，這樣的人真的是殺人犯嗎？

我將房間反鎖，檢查了一遍整個房間。所有鬼魂都已經離開。

房間變成鬼魂樂園后，變得無比陰冷。

我按時吃過午飯和晚飯后，終于熬到天黑。

我早早上床睡下，只要睡到天亮，第一天就算熬過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我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鑿墻。

我睜開眼睛，房間里很安靜，那個聲音消失了。

我又等了一會兒，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