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很久，我在一個血肉房間中，找到了 205 號鄰居。

他半陷在墻壁的血肉里，雙眼緊閉。無數鬼手將他按住，半邊身體半跪在地上。

我想起了李大爺的話。他曾對我說過，半鬼進不了夾層空間。

眼前這男人是活人，不是半鬼。

我靠近他，發現他的胸膛略微起伏，并沒有死。

他被鬼魂扯進這夾層空間，不吃不喝已經兩天時間。他都還活著，那我姐也可能還活著。

「救救我……。」

那個男人好像聽見了我的靠近，發出微弱得如蚊蟲響的聲音。

我自然不可能救他。眼前這人曾敲碎我的臥室墻，想進來殺我。

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我不是殺人犯。」微弱的聲音繼續響起，「我只是幫他們解脫。」

我停住腳步。

男人費力地抬起頭，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身后的鬼手被他撐得慢慢朝墻里收縮。活人不可能抵抗住鬼手的下按。眼前這個男人正一點點變得不是人。

男人看著我，苦笑著說道：「如你所見，我正在變成半鬼。」

20.

「只有死亡才能離開公寓！」

男人身后的鬼手將他抓住，讓他動彈不得。他抬起頭來，看著我，對我說道：「我公寓里那些尸體，是我殺了他們，這樣他們才能離開公寓。」

205 號鄰居看著我，說道：「我在救他們。」

把殺人當救人，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瘋了。

我遠離了他一步，問他：「那你見過我的姐姐嗎？和我長得很像。你也殺了她？」

「見過。」男人說道，「她進了夾層空間。現在應該也被困在某個地方吧。」

沒有獲得更多的信息，我轉身準備離開。

男人在身后對我喊道：「只有死亡才能離開公寓。

你不會以為七天過后，公寓會放你離開吧！」

他費力地說著，身體向前傾，對我說道：「留在公寓，只會經歷一個又一個七天。沒有盡頭，無法解脫。考慮一下，自殺吧。」

我回過頭，對他說道：「如果死了就真的死了呢？你能確定那些被你殺了的人真的離開了公寓？或許這間公寓內的鬼魂，就是那些被你殺了的人。」

男人聽見我的話，正準備反駁。

這時從墻壁里又伸出一只鬼手，按住男人的頭，將他的頭一點一點地按下去。

男人的臉色變化，他問我：「規則降臨幾天了？」

「第三天。」我回答男人。

男人的頭被一點一點按下去，臉色也變得蒼白。

他的頭被按得低垂下來。

「救我！」男人恐懼地喊道。

在男人恐懼的聲音中，他的頭掉了下來。在血肉地面滾動幾圈，滾到我的腳下。

【規則 12：午夜十二點，不可低頭，頭會掉。】

我低頭看著眼前只剩一個腦袋，身體被鬼魂拖進血肉墻壁中的男人。

原來，半鬼也會死。

21.

夾層空間由一個又一個血肉房間堆積組成。 

它好像是公寓的鏡面。

我拿著長釘在血肉之間爬行，穿行在整個夾層空間中。

當看到 205 號房間的鄰居腦袋掉下來時，我確信公寓的規則在這夾層空間依舊適用。

我需要在早晨到來前離開這處空間。否則錯過餐時，我會被這夾層空間里的鬼魂寄生。

當爬進又一個血肉房間后，我停下來休息。

我手中的長釘和抹在長釘上的鮮血讓我免于夾層空間中的鬼魂襲擊。

每個血肉房間我都做好了標記。

伸向我的鬼手都被我用長釘擋開。

我在夾層空間發現了很多尸體，他們無一例外地被從墻壁里伸出的鬼手抓住。

被鬼手禁錮的他們無法遵守公寓的規則，只能死在這夾層空間中。

隨著我停留的時間變長，房間里的半透明鬼魂手臂越來越多，房間里響起一陣又一陣奇怪的響聲，好像是某種昆蟲在啃噬房間的聲音。

我只能爬出這個房間，通過洞口來到另外一個房間。

但另外一個房間卻沒有通往其他房間的洞口。我好像來到了夾層空間的盡頭。

在這間血肉房間中，我看見墻壁正中間被人刻下了許多字。

「公寓是活的。」

「不要返回公寓，公寓的規則是輪回。熬過 7 天，又會有新的規則降臨。沒有人能離開公寓，因為它不想讓你離開。」

「被鬼魂拖進墻壁的人，并沒有死。他們只是被拖回了公寓。」

「夾層空間是唯一離開公寓的通道。」

「沿著墻壁上的標記鑿出通道，通道后就是公寓的出口。」

字跡在血肉墻壁上已經刻了許久，有一些地方出現了殘缺。

但我還是認出了這些字，因為這是我姐姐的筆跡。

22.

我撫摸著墻壁上的字，姐姐來過這個房間。

她寫下這些內容，是給后面來的人提示。

墻壁的房間就是出口，姐姐已經成功逃離公寓了吧。

我用長釘劃破手，將鮮血涂在長釘上，然后開始沿著墻上姐姐刻著的標記鑿起來。

長釘上的鮮血讓墻壁內的鬼魂離開。我鑿墻的過程沒有受到多少阻礙。

這是李大爺告訴我離開夾層空間，返回公寓的辦法。

但現在這種說法卻和姐姐的留言相互沖突。相同的方法，一個是返回公寓，一個是離開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