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萬億不還價,或者『魂銀』兩克!定金先付一半,一周后來拿貨給另一半!」
我愣住了,沒想到定制這麼貴。
我手里的這沓錢,也就 100 多萬億,這已經是全部家當了,不知道老婆怎麼不給我多燒一點。
難不成,這麼快她就找了別的漢子?
「魂銀?什麼是魂銀?」我問道。
「一個人靈魂重 21 克,代表 21 克魂銀!魂銀是硬通貨,不像冥幣,通脹得越來越厲害!不過放心,割個幾克魂銀不會有什麼影響!」老板解釋道。
我估摸著,少個一克靈魂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到時候都要去投胎了。
當機立斷,我點出一百張鈔票,當了定金。
收了錢,老板很是熱情。
「放心,我們有專業的剝皮師傅,今晚就能把皮給你剝下來!然后需要硝制鞣酸,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
我告訴了他我「醒來」的地方,并約好一個星期后來取貨,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我操心了。
2
我站在攤位旁的鏡子面前,撫了撫身上的皮衣,還好,挺合身的。
鏡子里是一個已經半禿頂的中年男人,大肚皮,黑眼圈,面色蒼白,怎一個「虛」字了得。
我卻很是滿意,其貌不揚,活得才長。
隨便挑了一套攤主附贈的西裝,我揣著僅剩的 30 萬億鈔票,和身份證明,離開了鬼市。
第一站,自然是回老家看看。
古稀之年的老爹老娘是否還安康,是我在意的頭等大事。
站在濱海城郊區的馬路牙子上,我閉著眼,沐浴著清晨的日光。
隔著一層皮,我甚至能感受到日光的溫度。
這才幾天,就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對了,我已經死了。
那確實是恍如隔世,沒錯了。
踩在農村青石板的路上,一個有著磚砌籬笆的小院漸漸近了,那是我成長的地方,也是我的家鄉。
我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公文包,站在門側,心中有些忐忑,遲遲不敢邁出進門的步子。
老娘肯定哭得很傷心,老爹多半會愁得整夜整夜睡不著……我是獨生,不知道老爹老娘以后的日子,該怎麼過,我不由得蹙了蹙眉頭,憂上心頭。
不過……黎明還在,幸甚。
我的媳婦——黎明,她溫柔善良,肯定不會不管我年邁的爹娘的。
我再次理了理準備好的說辭,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邁進小院。
「對三!」
「要不起。」
「一個四!」
「還不要?不要我走了!哈哈,拿錢拿錢!」
氣氛……與我想象中的……甚不相同……
幾個大爺大媽正圍著一個小方桌,一人面前堆著一堆毛票,看起來熱鬧非凡。
而我的老娘,赫然就在其中。
我的心突然瓦涼瓦涼的。
「誒,這小伙子,你找誰呢?」老娘抽空問。
「額……」
準備好的安慰說辭全然派不上用場,我只能靈機應變道:「阿姨你好,我是黃粱他同事,順路來看看二老怎麼樣……」
順便一提,我就是黃粱。
「原來是小黃同事啊!老不死的,別炒股了,快倒杯茶,招呼小伙子進去坐坐!」
「你去倒啊!我在操盤呢!」老爹的聲音從里屋傳來。
「你那八百塊也叫操盤!」
「額不用不用阿姨,我就看看就走,看到您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強顏歡笑道。
老娘氣呼呼地放下牌,去廚房端了杯茶出來。
「好啊!當然好了!小黃最近在公司怎麼樣了?有個把星期沒回來了啊!」
老娘又拾回牌,心不在焉地問道。
「……」
我心中一凜,汗毛根根豎起。
難道老娘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死訊?
我端著茶踱進了里屋,老爹正扶著老花鏡,伸著脖子,死死盯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綠綠綠綠的線似乎正與老爹角力,抵得老爹滿臉通紅。
「嗯小伙子……你自己坐……」老爹頭也不回地說。
我坐了半晌,老爹就炒股炒了半晌。
我強忍下告訴二老實情的欲望,放下水杯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