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地想起,那天我去她家的時候,她好像是在打電話,我以為她掛掉了的。
沒想到電話那頭竟然是馮遠,更沒想到,他錄了音。
錄音中,能清楚地聽到全過程,甚至包括我掐死成菲菲時,她的嗚咽,還有我粗重的喘息。
還有我掐死那個小丫頭時她虛弱的哭聲……
馮遠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即使他已經知道我做了什麼。
「成菲菲以前就和我提過,樓下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經常跟蹤她……」
我笑了一下:「你報警了?」
他搖了搖頭。
「那你不怕我連你一起殺了?」
他慢慢地摘下眼鏡:「我是心理醫生,你覺得我的腦子,不比你的好用?
「你要是殺了我,不出二十分鐘你就得進去。」
他微笑著說出這句話,這讓我感覺這個家伙不是一般人。
「那你想怎麼樣?」
我大概猜到了什麼。
這個馮遠一定是想以此威脅我什麼,要錢?不太可能,他可比我有錢得多。
「你母親病重,現在正躺在我所在的醫院,你殺人的證據還在我的手里。
「陳強,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我聽完這兩句話心情有些復雜:「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伸出兩根手指:「第一件事,刪除那張照片,第二件事,殺了楊文!
「做完這些,你母親住院的錢,我來出。
「不然的話,伯母出現什麼事,我真不敢保證。」
他說著,眼睛慢慢地瞇了起來。
楊文是總院副院長,那本應是馮遠的位置。
如果馮遠想更進一步,只有等楊文更進一步,或者,消失掉。
這是個城府極深,又充滿野心的家伙。
他根本就不在乎成菲菲的死亡,也不在乎我是個殺人犯。
在他眼里,只要能利用的東西,那就是對自己有益的。
他用我的母親威脅我,手里還有我殺人的證據,而我卻沒有任何辦法。
但馮遠等不及了,他和我商量了一下,在兩周后的晚上把他引到我的家里,然后我負責動手。
這樣做的好處,是我母親很快地就能出院,他也會銷毀那些證據。
可當我殺了楊文之后,他竟然報了警。
我感覺我被騙了,即使我指控是馮遠威脅的我,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
即使他最后也想弄死我。
似乎是老天不想讓我死,我提前醒了過來。
那個被馮遠做了手腳的藥瓶沒能成功地殺死我,但是卻對我的記憶產生了影響。
我知道我是死刑跑不掉,但是馮遠,我也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從他報警的那一刻起。
我知道,當我被審訊的時候,馮遠一定比我還害怕,他害怕我供他出來。
所以作為王警官的同學,他一定會向他打聽結果。
其實很簡單,一個犯罪嫌疑人被定罪之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引起警方的懷疑。
這也可以適用在我身上。
這只需要動動嘴皮子。
公安局的大廳中,我故意在王警官面前對著馮遠說出那些話。
楊文的死,因為我的這一句話,瞬間就和馮遠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王警官是個心思很細的警察,當我從他的眼睛里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馮遠跑不掉了。
因為他留下了太多的把柄。
監獄中,我看著時鐘。
距離我被執行死刑還有十個小時。
我嘆了口氣,回想到馮遠當時讓我殺人時的畫面。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是好人。
但是他明明是看起來那麼正派的一個人,沒想到做出的事,比起惡魔,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