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熱鬧,我被意外卷入了一樁十幾年前匪夷所思的失蹤案。
我擠在人群中,看一座 40 多米高的大煙囪爆破。
「轟隆」一聲悶響,大地震顫。
飛濺的煙塵瓦礫中,我感到有什麼東西滾落到我腳邊。
我低頭看去,頓時頭皮發麻,
竟然是一顆人頭骨。
勘察搜證工作一直持續到入夜,
警燈閃爍,警戒線內全是忙碌的法醫和刑警。
在一大塊藍色的塑膠布上,
一個小小的尸骨被拼湊出來。
在堆疊的證物袋中,我留意到一個破損的玩具娃娃頭。
瞬間巨大的震驚讓我愣住,被封存在腦海的兒時回憶仿佛要沖破腦袋。
我努力擠到人群最前面,手扒著警戒線朝里看。
一位女法醫邊整理著骨骸邊感嘆,
「哎,看樣子藏在這兒有些年頭了。這麼小的年紀,可憐啊。」
「先盡快搞清楚死者身份吧。」
旁邊一位身材魁梧,留著絡腮胡的中年警官,面無表情地回答。
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人群,最后竟停留在我身上。
他饒有興致地觀察我,邊看邊朝我走來。
在走到幾乎跟我面對面的距離時,他突然把臉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你是不是有啥想說的?」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攥著警戒線的手心已全是冷汗。
「我……我可能認識……她。」
我聲音有些顫抖,抬手指向那具尸骨。
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齊刷刷地看向我,
1.
刑警隊的審訊室里,燈光很刺眼,
我用棉棒按壓著剛剛被采集過血樣的手指。
桌子對面是絡腮胡警官,他身邊有位女警官在做著筆錄。
「我……我懷疑她是……小楚,她……十幾年前就失蹤了。
我們都是這個電廠大院的孩子,小時候常在一起玩。」
我捧著手里的一次性紙杯,盡量讓自己別太緊張。
「一堆白骨,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絡腮胡的中年警官坐在我對面,
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我,手里不停把玩著我的身份證。
「是那個玩具娃娃頭,我印象很深,當年她總隨身帶著,揣在兜里,愛惜得很。」
警官沒說話,只是盯著我眼睛看,讓我很不舒服。
我喝了口水,繼續說。
「當年她失蹤的時候,整個電廠大院都鬧得沸沸揚揚。
我還記得電廠大院有很多堆放的煤炭,很高,像小山丘一樣。
當時大家都懷疑她在玩耍時被煤炭埋住了,整個大院的煤山都被推倒篩了一遍。」
「當時你們幾歲?」
「嗯……我 8 歲,上二年級。她是跟著父母一起轉到這個廠子的,算是個插班生。年齡應該跟我差不多吧。因為是電廠職工子女,我們都在電廠的子弟小學上學。」
「她失蹤的時候,有沒有警官問過你?」
「有,因為我……我常跟她一起玩,所以當時就被警察問過很多次。」
「你能幫忙聯系到她父母嗎?」
我搖了搖頭。「抱歉。」
「沒事,我們跟廠領導溝通一下吧。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沉思一下,表情猶豫。
絡腮胡警官伸手把我手里的杯子拿了過去。
「我讓人再去給你倒杯水。不急,慢慢回憶,畢竟都過去十幾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他的這些話術,像是在對待一個被審訊的犯人。
「她……她……她腦袋有點不太好使,總被人欺負,沒什麼朋友。」
「你指的是……智力有障礙?」
我不置可否,繼續說。
「那時候小,我不太懂,只是聽大人們都這麼議論。
現在想想可能是她精神上有點問題吧。我最初也不愛搭理她,
但小楚總纏著我,說我和她夢見的一個小男孩長的很像,讓我幫她找到家。
可她父母就住在我們宿舍區,我們兩家離的很近,父母們在一起工作,彼此也都認識。」
說到這兒我停下了,
因為接下來的回憶,我真不知道適不適合講出來。
一杯熱水放到我手邊,絡腮胡警官仿佛能看穿我,他笑著說:
「說嘛,就當聊天了。」
我心一橫,講出了一段兒時十分詭異的回憶。
2.
「小楚曾經給我講過一個她經歷過的很怪異的事,讓我印象很深。
小楚說,在某個下午,他和一個小男孩在沙堆旁玩耍。
兩人玩得興起,不知不覺已經天色漸暗。
嬉鬧中,小男孩頑皮地將小楚的娃娃丟到了遠處。
小楚跑過去撿娃娃時,卻發現黑暗處好像有個人影。
正當她仔細分辨的時候,忽然一小團火光亮起,照亮了那個人的臉。
那是個中年男人,正用打火機點煙,他盯著小楚,莫名其妙地笑。」
我喝了口熱水,
絡腮胡警官用眼神催促我繼續說下去。
「小楚心里有些發毛,想起媽媽曾講過拍花子的故事。
她撿起娃娃,不顧小男孩地哭鬧,生拉硬拽得把他帶回了家。
當她氣喘吁吁地推開家門時,看到媽媽正垂著頭面朝窗外坐著。
小楚叫了聲媽媽,但沒人理她。
她忽然覺得家里好像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
細看之下,發現桌子上擺著她最愛吃的紅燒肉和一個正方形包裝的精美盒子。
此刻,年幼的小男孩已經抓著紅燒肉塞得滿嘴油乎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