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聽到這里連忙打斷,問道:「可是為什麼兩公里后,監控只拍到你和姚猛兩個人?」
「王衛軍在車輛行駛正常后,就踩著我跳車了。」
「不可能,那時候你們的車速那麼快,怎麼可能跳車?」
「有車來接他,速度也很快,和我們貨車平齊,跳下去是沒有問題的。」
我聞言,閉上眼睛,按照趙雷新的供詞復盤了一下,發現很多之前解釋不通的問題一下就清晰了,這是一個團伙作案,不然不會如此完美。
如果不是趙雷親眼所見,任何人都想不到會有其他兇手,畢竟監控中,從貨車進入服務區和出服務區兩公里后,車上都只有兩個人。
這居然還是一個高速公路上的密室殺人案!
「我需要證據。」
我神情復雜地看著趙雷,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一旦他翻供,若若和她的孩子很可能會受到威脅。
不過,我也不怪他,畢竟面臨死亡,求生的本能不是那麼容易能壓制住的,況且趙雷已經堅持到法院做出了一審判決,實在沒有理由再苛責。
「蕭律師,你會幫我嗎?」
趙雷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你沒有選擇,除了我,沒有人能幫你。」我沒有正面回答。
最終,趙雷咬了咬牙,趴在話筒面前,低聲道:
「我的手機上有錄音錄像,我在逃跑的路上偷偷回學校一趟,藏在了老地方。」
我讀的高中是個寄宿學校,偏偏食堂的外賣又非常難吃,所以我和徐若若經常違反校規點外賣,而且拉著趙雷一起點,只不過讓他負責冒險去拿。
拿外賣的地點,就是老地方!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會面室中,趙雷瘋狂地拍著玻璃,喊著:「蕭班長,救我,一定要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蕭班長,這個稱呼,我已經很少聽到了。
高中時,我是班長。
4離開看守所后,我先是去了一趟老地方,拿到了趙雷口中的錄像錄音,不是特別清晰,不過的確能證明他沒有殺人。
這才是鐵證。
然而,我猶豫了,如果真的幫助趙雷翻案,當初威脅趙雷的那伙人很可能真的做出對若若和她孩子不利的事情來。
我該怎麼辦?
恍惚間,我漫步在曾經的校園里,當年學校綠樹成蔭,現在也依舊,不過我們這群埋頭苦學的學生卻已經長大成人,有沉浮,有掙扎,不知道幾人還有當年的堅持?
我不知道,只能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煎熬。
徐若若,她曾經是我最深愛的女人,從高中到大學,再到后面畢業進入社會,我抱得美人歸,最后到我回到家,看到在沙發上的那紙離婚協議。
就如同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已經釋懷,但釋懷后我依然愛著她,這段感情只不過被我深深埋藏在心里,不敢吐露。
現在,我面臨著艱難的抉擇,要不要為了我前妻的現任丈夫,讓前妻陷入危險之中。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撐著油紙傘像我一樣……」
我的耳畔學生們朗讀課文的聲音,這篇課文我學過,現在還能記起是戴望舒的《雨巷》,歲月的長河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在冥冥中改變了顏色。
我當初為什麼要報法律專業?
我大約已經忘記了。
隱約間,我忽然聽到了法院上,檢方公訴人的發言:「作為法律人,天然具有維護正義之職,我們應該恪守心中良知,奉持公平,不對罪惡妥協,趙雷對自己朝夕相處的合伙人下殺手,手段極為惡劣,事后妄圖以車禍躲避刑罰,且逃離現場,這樣的人已經丟失了生而為人最為重要的底線,不判處死刑,何以平人心,何以平天理?」
正義!良知!
人心!天理!
我怎麼能忘記?
生而為人,憑什麼忘記?
我深深地看了眼燈火通明的教室,宛如看了眼這人世間最樸素的痛苦和美好。
轉身離去。
第二天,我打算去找徐若若,她和趙雷的住處我一直都清楚,不過從來沒有靠近過。
在她家樓下,我躊躇片刻,想了想她家還有一個兩歲出頭的孩子,于是干脆提了一箱進口牛奶上門。
趙雷不過只是一個貨車司機,平日就算再辛苦,收入也是有限的,再加上若若和我離婚時,我因為常年接援助弱勢群體的案子,也沒多少積蓄,她自然也沒分到什麼財產。
屋子面積偏小,家具也比較破舊,還好徐若若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將這小小一方世界打理得井井有條。
「蕭哥,家里沒有好茶,將就一下。」
徐若若將一杯茶放在我面前。
「不用客氣,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案件初審的結果,順帶看看你和孩子。」
我連連擺手,表示隨便坐一坐就走。
一提到趙雷的案件,徐若若的表情瞬間暗淡了幾分,輕聲說道:「初審結果我聽說了,是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