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兩個戴著施工帽的男人「咚咚咚」地上了樓。
「喲,老李啊,別人都說你是故意不租給別人的,看來是錯怪你了。」
「小伙子,是不是剛來上海,準備短租啊?」
戴著紅色施工帽的男人雙手搓著取暖,又接著說道:
「你要租的話,就 500 塊錢一個月。」
我想了想,打探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完的,剛畢業,我也沒多少錢,住酒店也不是事兒。
我當下掏出 500 塊錢,租了下來。
「你要是有什麼事找李叔就行,他是守廠的。」
接了錢,兩個男人轉身下了樓。
我看了一眼李叔,他的臉色很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他嘴巴囁嚅了幾下,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他把鑰匙給了我,徑直下了樓。
6
第二天,我就搬了過來。
很巧,在路邊又碰上了那個胖乎乎的阿姨。
「小伙子,你不會是要搬過來吧?」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笑了笑,說道:
「在上海 500 塊錢租下一套房,劃算。」
阿姨一副「我理解」的表情,說道:
「也就你這個外地人會租哦,這群搞開發的人,為了證明他們這塊地沒問題,非要把那套死了人的房子租出去,還不是為了以后新建的房子能賣個好價錢。」
我看阿姨像是住在附近的人,于是放下行李跟她聊了起來。
「死了的女人,是不是姓田?」
阿姨搖搖頭說:「那個女人不清楚,但死的男人姓何,也是這里的看廠工人,具體到底怎麼死的,我們就不清楚了。」
話剛說完,她的手機就響了。
「三缺一啊,噢,噢,我馬上到!」
阿姨頭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我拎著箱子再一次走進了這個廢棄工廠。
兩天前,我還在做夢能和初枝相聚在上海,我們會租一套好點的公寓。
如今我來了上海,卻住進了死了兩個人的廢棄小樓。
而這棟樓,是初枝曾經填寫的家庭地址。
初枝啊,你是真的死了嗎?
還是,這一切只是我在做夢。
7
我拖著行李到樓下的時候,碰到了李叔。
我裝作不知道姓何的看廠工已經死了的消息,問了一句:
「李叔,聽說在您來這里之前,還有一個姓何的,他怎麼不干了?」
「噢,那個人死了。」
李叔說話的時候,眼睛望著房子前面的一堵水泥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就死在三樓那張木床上。」
盡管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表情,我還是注意到了他嘴角露出的笑容。
那是一種大白天看了都毛骨悚然的冷笑,我后背一涼。
難道初枝真的沒有住在這里?
8
為了能打探到初枝的消息,我辭掉了之前的工作,另外找了一份編輯的活兒。
轉眼間,住在這里已經有四天了。
自從搬到了這里后,我的身體就開始不對勁,每天晚上不管有多疲憊,都會在凌晨 3 點醒來。
我坐起身,伸出左手去按床頭的開關。
來回按了幾下,燈沒有反應,屋子里漆黑一片。
「靠,鬼地方居然又停電了。」我咒罵了一句。
人沒睡好,精神就特別差。現在我頭暈得厲害,嘴里又特別渴,于是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當手電筒,向廚房走去。
去廚房就要經過那個放了木床的房間,自從李叔說了那句話后,每次路過那個房間,我總是心弦緊繃。
我推開門,陰風立刻向我的身體里鉆了進來,我屏住呼吸走了進去。
白色的手機燈光打在書桌上,暗紅的顏色如干涸后的血液。
我的喉嚨開始發緊。
我暗示自己不要去看那張木床,眼睛卻忍不住地往那邊瞟,似乎想要確認,那個床上到底會不會有什麼東西。
「就死在三樓那張木床上!」
李叔陰陰森森的話陡然出現在我的耳邊,我的心臟跳得飛快,加快腳步向廚房走去。
「嘭!嘭!嘭!」
正當我伸出左手打開廚房門時,書桌前的窗戶突然發出劇烈的扇動聲,我嚇了一大跳,手機掉到了地上。
「啪!」
手機燈光朝上,瞬間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下意識地扭過頭,想要避開這刺眼的強光,卻看到窗外似乎趴著一個黑影,此刻正不動聲色地看著我。
「誰?」我迅速蹲下撿起手機,吼叫著跑向窗臺,然而卻什麼也沒看到。
「可能是我眼花吧。」我折返到門邊,安慰著自己,心臟卻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大半夜的,真是邪門!」
我嘗試著按了按門框旁邊的開關,燈居然亮了。
喝了點熱水后,我心情平靜了很多,看看時間才 3 點半。
我的身體因為連續失眠變得很疲憊,可是躺下來頭就爆炸似的痛,我只好坐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我登上 QQ,打開郵箱,像往常一樣翻看著我和初枝的郵件。從剛認識到見面再到異地戀,我們的郵件記錄著彼此過往的點點滴滴。
看著看著,我忍不住給初枝發去了一封郵件。
「初枝,你現在還好嗎?」
「叮!」郵箱竟然有了回復。
難道初枝沒死?
我顫抖著打開郵件,熟悉的號碼,熟悉的名字,還有熟悉的稱呼。
「夢華哥哥,看你燈還亮著,起來得這麼早嗎?」
夢華哥哥,認識我的人里只有初枝會這樣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