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手里的蠟燭,然后轉身走在我的前面,我打著手電筒跟在他后面。
李叔住的一樓和三樓的格局是一樣的。進門就是廚房,一條直線過去,就是中間的臥室,這個房間里垃圾堆得像座墳山,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或許李叔身上的味道就是來自這些垃圾。
我捂著鼻子,跟著李叔進了他的主臥。房間比較空,除了一張床,一個很大的衣柜,一張木桌和幾把椅子,也沒其他家具了。
李叔滴了幾滴蠟燭油在木桌上,把手里的蠟燭立了上去,給我遞了一把椅子。
我搬過椅子,在李叔面前坐下。
有了蠟燭昏黃的光,李叔的臉由青色轉成了蠟黃,我有點不敢直視,只好將視線放低。然而當我定住眼睛看到他穿的衣服時,我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極度恐懼下,我感覺冷汗如瀑布一樣,沿著我的后背流了下來。
坐在我眼前的李叔,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紅色的壽衣。
見到我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的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剛剛跟我說樓里進了小偷?」
說著,那張蒼白如死人般的臉湊近了我,扭曲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的靈魂吸干。
「你看,我像嗎?」
李叔逼視著我的臉,字一個一個的地從他嘴里蹦出來。
恐懼、惡臭,我的胃此刻如巨浪般翻滾,后背冷汗如雨,喉嚨像是被死死地掐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意識開始混亂,站起來想要逃,然而卻被伸出來的一只腳給絆倒了。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一聲冷笑。
10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腐臭的味道讓我立刻確認了自己的所在。
我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似乎被壓得死死的。
「難道我被綁架了?」
「小伙子,你醒啦?」
李叔穿著一身太極服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
他昨天晚上穿的不是一件紅色壽衣嗎?
我在心里犯著嘀咕。
「昨晚把你給嚇壞了吧?都有點發燒了!」
他把蓋在我身上的幾十斤棉絮一件一件拿開,我的身體立刻輕松了很多。
我的手腳并沒有被綁住。
李叔對著我滿臉歉意,說道:
「瞧我這老家伙,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這些老人啊,無兒無女,年紀又大了,說不定睡一覺就去見了閻羅王,就把壽衣當睡衣了,萬一真死了,我也不想太麻煩給我收尸的人。」
我半信半疑地接過他手里的碗,聞了聞,是姜湯,便喝下了。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再不走,上班就要遲到了。
畢竟剛入職,我不想隨隨便便就請假。
連續幾天沒有睡好,加上昨晚又折騰了一晚上,受了驚嚇,上班的時候我竟然坐著睡著了。同事羅立看我一臉憔悴,問我要不要請個假。
雖然剛來上海不久,但好在同事們都還不錯,尤其是領導無意間透露了我做網文編輯之前的身份后,給我介紹對象的人也多了起來。
「華子長得這麼帥,身材又這麼好,肯定交過很多女朋友吧?」女領導試探著問我,「我侄女可是國外研究生畢業的,當初在國內讀大學的時候也被稱為校花呢!」
可無論別人說得有多麼天花亂墜,我滿腦子都是初枝的臉,我來這里也只是為了初枝,我總感覺她還活著。
我皺著眉,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那封郵件。
由于白天狀態不好,工作進度落了一大截,晚上加班回到家就已經凌晨 1 點了,我整個人太疲憊,連澡都沒洗就睡了過去。
這麼累,還發著低燒,應該不會在半夜再醒來了吧?
然而,凌晨 3 點,我像是被定了鬧鐘一樣,又醒了過來。
我無力地打開燈,靠在床頭,點了一支煙,煙霧迷蒙中,我打開了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郵箱,盯著昨天那封郵件。
我在等待什麼呢?
我對自己的愚昧行為啞然失笑。初枝早死了,我這樣想著,然后把手機重重地扔到一邊。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叮」,我再一次收到了已經去世的女友的郵件。
「夢華哥哥,我記得你是不抽煙的哦!」
甜糯的稱呼里居然有著一些責備,我仿佛看到初枝眨著純良的眼睛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一時間我心里的某個地方塌陷了,我夢游般仿佛回到了過去。
「初枝說不能抽,夢華哥哥就不抽!」
我以前確實不抽煙,初枝死后,也不知怎麼就學會了。
我的心和眼睛都在盯著手機。
「夢華哥哥,你要小心!」
「小心?我要小心什麼?」
「你住的樓里,有鬼!」
像上一次收到郵件那樣,我瞬間察覺到了最后一封郵件是個男人發的。
理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發件人似乎能夠看到我的一舉一動,難道這個房間里裝了攝像頭?
我關掉燈,屋子里漆黑一片,我重新躺了下來,40 分鐘后才躡手躡腳地起身,打開手機的相機。
一番搜索,沒有任何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