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優看了我一眼,「你認識他?」
「他是金融系大三的!射擊社社長!」我的腦子轉得飛快,「他會射箭,能活到現在也絕對不是因為運氣,如果他能拿著器材來找我們,我們安全跑到天臺的概率能增加不少!」
說著我就拔下充電器,開始在通訊錄里找遲暮的電話,小優把手擋在手機屏幕上,「主樓里喪尸不多,但如果他來,肯定會引來大批喪尸。」
「他如果不來,我們連出去都沒辦法出去。」
「你為什麼非得讓他來?他來了吃什麼?物資本來就不夠多,再來一個人又怎麼夠分?」
「吃我的!沒有武器,你不肯讓我出去拿,又不肯讓他進來,我們難道就在這里耗著嗎?!」
「肯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小優喃喃,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困頓。
「聽我的,把他喊來,還能搏一線生機。」我拍拍小優的肩膀,「好不好?」
小優身形一閃,躲過我的安撫,「聽你的?憑什麼處處都要聽你的?你對我們到底是不是真心,誰又知道?」
我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語氣里像摻了冰碴,冷道:「你什麼意思?到這種地步了,你問我是不是真心?!」
「誰知道呢?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臨陣脫逃,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們扔在這里!」
「我要是想自己跑,又何必背著物資回宿舍?!」
「生死面前,你敢說自己沒有一點私心嗎?!」小優直視著我的眼睛,我卻只看到了她的懷疑和猶豫。
「你自己呢?你又是不是問心無愧?!」我左手撐在桌子上,右手食指指向她的心,「人心還隔著肚皮呢。」
我們倆針尖麥芒,各不相讓,蘭蘭想要勸架,被我們推到一邊。
小優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你說阿雅是為了保護你死的,誰信啊?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信嗎?」
她扯開我的書包,找出那把卷了刃的水果刀,「你們去宿管那找物資的時候,我讓你帶著它,但這上面殘留的血和喪尸的血可不是一樣的!」
我猛地抓起小優的衣領,皺緊眉頭,狠咬后槽牙,「你懷疑我殺了她?!」
「你有沒有干過,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好啊,我倒是也想問問,喪尸爆發的那天晚上,阿雅出去上廁所,為什麼門會無緣無故地鎖上?她還會在宿舍外面插宿舍里的門栓嗎?!」
13.
緊張的氣氛像不斷脹大的氣球終于爆炸,猜測的心思像氣球碎片散落在各處,壓抑著的吼叫讓逼仄的監控室捉襟見肘。
我們三人各自占據了一個角落,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直到外面的天都暗下來,蘭蘭開口道:「阿雅還活著嗎?」
我正在喝水,聞言一頓,「應該還活著。」
我把前因后果揉碎了攤開給她們看,語言在某些時刻是蒼白的,但我找不出更有力的證明。
蘭蘭盯著頭頂的白熾燈,屋外漆黑一片,仿佛這里才是唯一的明亮。
「我相信你,也相信小優。」她喃喃道:「我們是最后的朋友了。」
小優站起身,抹掉蘭蘭臉上的淚,話卻是對著我說,「給他打電話吧,看看他愿不愿意來。」
我疲憊地揉了一把臉,沉默片刻后應下。
14.
電話半晌才接通,遲暮的聲音疲倦而微弱,試探性地問:「齊嫣?」
「喂,遲暮,我是齊嫣,我們在主樓監控室。」我遲疑片刻,問:「你要不要來找我們?」
遲暮不說話,只有淺淡的呼吸聲。
我攥緊了手機,「監控室有發電機,我有食物和水可以分給你……」
「代價,代價是什麼?」遲暮打斷了我的話,不愧是金融系的,把每一樣不勞而獲都明碼標價。
「你帶著棒球棍、擊劍和橄欖球服來找我們,保護我們去天臺,官方說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都會有直升機來搜救,我們可以一起獲救。」
「還信官方呢?」遲暮似乎換了個姿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沒聽清他說什麼,小優在一旁開口:「別耍什麼花招,主動權在我們手上,主樓里不鎖門的房間可不多。」
主樓里多是貴重器械和重要文件,在平時大多數都會鎖上門,在無法躲避的主樓里和喪尸拼體力是犯蠢,尤其是遲暮沒有補給的情況下。
「所以,你來嗎?」我屏住呼吸,等待遲暮的回答。
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在繼續,直到「咔叭」一聲,是門打開的聲音——
「我已經出發了。」
15.
「遲暮還挺厲害的。」蘭蘭嘴里含了一塊糖,看著監控含混地說:「他好能打。」
小優雙手抱在胸前,點了點頭,「確實。」
我松了一口氣,希望這不是個錯誤選擇。
遲暮上身穿著白襯衫,沾滿了血污,背了比他還大一號的背包,里面亂七八糟地塞著給我們的防身工具,雙腿各綁一只箭囊,塞了滿滿的箭。
他和喪尸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手里的弓不斷拉滿又松開。
我觀察著,箭只是最平常的練功箭,不可能直接把喪尸殺死,遲暮也注意到了,所以他直接射在喪尸的眼睛里,讓喪尸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體育館、操場、三餐……遲暮離主樓越來越近。
直到我們能隱約聽到大批喪尸的奔跑聲和嗚咽——遲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