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做了一個此生最詭異的夢。
夢里,我在一段無窮無盡的樓梯里下行著,仿佛永遠到不了盡頭。
醒來后,發生了一件改變了我人生的事——我的丈夫死在了身側。
1、
從夢里驚醒時,手機時間顯示著凌晨一點半。
我開了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猩紅——我的雙手、睡衣、被褥間,已被血染透。
平躺在我身側的丈夫尹晟,雙眼瞳孔散大看向天花板,他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刀身完全沒入心口,只剩刀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尹晟冰冷僵硬的身體呈現著一個事實——他已死去多時。
家里有外人闖入,這是我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念頭。
我迅速下床,躡手躡腳地將門反鎖,隨后拿起手機報警。
「在警察趕到之前,不要給任何人開門,在臥室不要出聲,保持警惕。」掛斷之前,接線員提醒。
我關了燈,縮在床頭,眼淚在黑暗中無聲地滾落。
兇手是誰?他是怎麼闖入的?還躲在家里嗎?他為什麼要殺尹晟?
突然,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背脊升起,爬遍了全身。
是啊,他為什麼要殺尹晟,卻放過了我?
而我,為什麼會雙手、以及渾身沾滿了他的鮮血?
我想起了那個夢。
夢里,我在一棟空曠的爛尾樓中穿行著,身后有腳步聲在快速逼近。我回頭看了一眼,黑暗中,隱約看到了一個戴著貓臉面具的人,正舉著刀追來,還伴隨著若有似無的鈴鐺聲。
直覺告訴我,他要殺我。
以往做的夢都會在清醒后淡忘,但那個夢卻在腦海中無比真切。我逃到一個角落,撿到一把刀,在那人靠近時用盡全力刺進了他胸口。
刀刺入人體的感覺與無比真切。
此時此刻,當我回憶起夢里的那一刻,雞皮疙瘩瞬間爬遍了全身。
我重新打開燈,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和尹晟胸口的那把刀。
眼前的一切都在描述著一個事實——我,殺了我的丈夫。
就在這一刻,一陣刺耳的門鈴聲驟然響起。
我看了看手機,1:50。
大約 15 分鐘前報的警,現在,應該是警察趕到了。
我該如何面對警察?
2、
不管怎麼樣,先解決眼前這一關。
我深吸一口氣,快速地脫掉身上沾血的睡衣,拿出另一件換上。隨后開了房門,沖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沖洗著手上的血跡。
門鈴聲依然再繼續,繼而變成拍門。
一下下,仿佛敲在我心頭。
手上的血已經干了,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沖洗干凈,而拍門聲越來越響,警察仿佛隨時要破門而入。
我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心仿佛要從嗓子里跳出來。
此時此刻,我已經沒有任何時間與空間來處理腦海中的疑團,全身的每個細胞都代入了兇手這個角色,恐懼著門外警察。
警察開始踹門了。
我看著手上大片擦不干凈的血跡,緊繃著神經走向玄關。
砰砰砰!門仿佛隨時會被破開。我沒有開燈,指望著昏暗的環境可以讓警察忽略掉我手上的血跡。
然后,咬牙拉開了門。
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道將門踹開,我驚叫著被撞到一邊。一道黑色人影猛地沖了進來。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黑的人,臉上戴著一個白色的貓臉面具。
那不是警察!
那人手握一把水果刀,猛地朝我用力扎下。
那一瞬間,我腦海一片空白,我想要躲,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鋒利的刀輕松地插入我的脖頸間,血噴灑而出,我無力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人的雙眼透過貓臉面具冷冷地看著我。
在我意識完全消散前,我聽到他身上傳來一陣鈴鐺聲。
3、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粗重地喘息著。
心仿佛要從喉嚨中跳出,太陽穴劇烈的鼓動帶來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我用手摸著脖頸,完好無損。
剛才的是夢嗎?我松了口氣,被刀刺入脖頸的感覺太過于真實,即便我此刻確認剛才那一幕沒有真實地發生,也依然可以清晰地回憶起被利刃刺入的感覺。
手中有種令人不適的黏膩感,我的心猛地一緊,開了燈一看,手上滿是鮮血,而丈夫尹晟,正躺在身側,胸口被一把水果刀貫穿。
那不是夢。
手機依然顯示著凌晨一點半,和「剛才」醒來的時間一樣。
我理了理思緒——我在夢里被一個殺手追殺,并在夢里刺了他,而醒來時,卻發現我刺死了丈夫。而在二十分鐘后,會有人破門而入殺我。
而我面臨著兩難:報警,且不說能不能趕在殺手來之前趕到,我要如何以一個殺死丈夫兇手的身份面對警察?而不報警,我只能等待著被那殺手殺死。
另一點我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就是爛尾樓夢里的殺手,因為他們戴著同樣的貓臉面具,身上都有鈴鐺聲。
他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剛才的那段經歷是夢嗎?那現在呢?
無數的疑云在我腦海中飄。
但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因為門鈴聲再度響起。
我看了看時間,依然是 1:50。
在殺手破門而入之前,我要想到辦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