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光腳站在客廳中,門鈴聲如針一般刺著我的神經,冰冷的地板讓我變得異常清醒。
從貓眼看過去,門外站著的依然是那個殺手。
此時,我腦海中有一個最大的疑惑——為什麼他會從夢中來到現實?
很顯然,這不合常理。
有沒有可能,我現在依然處于夢中?所以剛才被殺手刺死后,才會重新醒來。
但我無法肯定自己的想法,因為此時此刻的感受太過于真切,冰冷的地板,刺耳的拍門聲,以及從頭到腳的恐懼感。
此時,拍門聲突然停下,我聽到細微的聲響,如同有東西撥動著精密的齒輪。
那人正在用東西開鎖。
我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倘若這真的是夢,那我是如何進入這個夢中的?
在這個夢開始之前,我在那棟爛尾樓里刺傷了殺手,隨后下樓梯逃離。
但那樓梯循環著沒有盡頭,最后我失足墜落,然后驚醒。
在那重夢境中,我并沒有被殺手殺死,于是進入了現在這重夢里。而上一次,我被破門而入的殺手刺死,隨后重新醒來。
也就是說,倘若死于他的刀下,我可能會重新開始這個夢。
我得出一個并不太確定的結論——想要離開這個夢,就一定不能被他殺死。
假如把爛尾樓的那重夢擬定為第一重夢,現在所處的是第二重夢,我從第一重夢進入第二重夢是因為從樓梯處墜落。
也就是說,逃離這第二重夢,或許也可以利用這個辦法——墜落。
小時候做噩夢,總會夢到從高空墜落,而墜落的途中,人也會瞬間清醒。
或許,這也是我自救的唯一途徑。
我打開陽臺門,夜風吹拂而來,此時我身處 18 樓,若一躍而下,必死無疑。
一陣恐懼感將我包圍——倘若我這一切的推理都是錯的,此時此刻就是真實的世界怎麼辦?
或者說,我在夢中跳樓而死,便永遠無法醒來怎麼辦?
死亡是可怕的,尤其是當你主動選擇死亡時,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在抗拒著。
砰地一聲,客廳中,大門被推開了。殺手戴著面具舉著刀,在客廳環視一圈,隨后和陽臺上的我對視著,一步步朝我靠近。
沒有退路了。我咬著牙,爬上了陽臺的扶手。
殺手顯然發現了我的意圖,快步朝陽臺跑來,一只手率先抓向我的手臂。
就在那一刻,我緊咬著牙關,縱身一躍。
夜風如刀般割在我臉上,耳邊的風尖嘯著。
我能逃離第二重夢嗎?我會因此而死去嗎?尹晟他……
忽然,我的心豁然開朗——既然這第二重夢只是夢,那說明尹晟的死也只是夢而已。
也就是說,他并沒有死。
而只要逃出這第二重夢,我不僅救了自己,也救了我的丈夫。
5、
一震強烈的撞擊感,身體條件反射般地抽動著,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刺眼的陽光落在臉上,我用手遮擋了一下,良久才適應了這種強光。
「醒啦?你可是睡了一路呢。」
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扭頭看去,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是我的丈夫,尹晟。此時,他正開著車,而我坐在副駕駛。
「老公,你沒事……」
他沒有死,而我也好好地活著,沐浴著陽光。
「我能有什麼事?」尹晟輕笑了一聲,溫柔地看了我一眼,「傻瓜,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我看著他,用力地點點頭,眼淚滾滾滑落。
「傻瓜,怎麼還哭了?我們馬上到,等辦好入住,你給我講講夢到了什麼,把我家寶貝嚇成這樣。」
「馬上……到?我們是去哪里?」
「你睡糊涂了?我們不是定了來霧隱山莊度假嗎?」
我看著車窗外,我們正緩緩駛入霧隱山莊的入口。
錯位的時間和空間在我腦海中重新定位,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大腦逐漸變得清醒起來。
我叫寧萌,和丈夫尹晟結婚 5 年,明天是他的生日,因此我們提前訂好了霧隱山莊度假形成為他慶生,而現在的我們,已經到霧隱山莊了。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那個夢發生的十五個小時后了。
我真的從夢里逃離出來了——那場可怕的遭遇,僅僅是我在來路上做的一個夢中夢。
亦或者……我現在進入了第三重夢境中?
但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的環境無比真實,陽光的和煦以及尹晟那熟悉的氣息,讓我感覺和前面兩重夢的陰森截然不同。
辦好入住后,我們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訂好的一間庭院房,尹晟將行李放好,我開了推拉門來到院子中。院子里種了幾株不知名的樹,在中間過道上,有一株月季開成了一個拱門形狀。
我從花拱門下走過,抬頭看著這夢幻的一幕。
尹晟從身后抱住了我。
「寶貝,你剛才夢到什麼了?」
「醒來就不記得了。」我不想再去回憶那個可怕的夢。
「真是傻瓜,你都嚇哭了。是不是太累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將身體依偎在他寬厚的懷里,笑著說:「我不累。
你看這花,為什麼能長成拱門的形狀啊?」
尹晟抬頭看了看,說:「這是藤本月季,只要給它搭個拱門架子,它自己就會沿著框架開成花的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