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習慣,一直維持到田順死去的那一天,記錄下了田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由于每日的侵犯與折磨,以及在飲食上的不重視,田順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身上的傷勢開始加重,有些傷口發炎化膿,并開始大小便失禁。
這讓宮云賢特別惱火。
那幾天,他時常會毆打田順,然后把她腫脹的臉按在滿是污物的地毯上,讓她「自己吃光」。
「紅蠟燭」也是宮云賢在這一時期想出來的。
由于田順過于虛弱,承受再大的疼痛也只能低聲哀嚎,宮云賢便嘗試著用一堆紅蠟燭聚在一起,制成一個小火堆,來烤田順的右腳,觀察她痛苦的模樣。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田順意識到了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
最終,在被囚禁的第 41 天,田順因為過度虛弱而停止了呼吸,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23.
宮云賢本想將田順的尸體分割后扔掉,可他嘗試用酒店的廚刀分尸,卻無法成功,只好將尸體裝到那個原本用來放工具的大包里。
我們一起把包帶到了荒郊野外,嘗試焚尸,又發現普通的火焰并不能將尸體燒成灰,只能把燒了一半的焦尸草草埋葬。
后來,由于田順的手機給家里發過短信,說自己離家出走,她最終只被登記為「失蹤」,我們四個人并未落網。
可那段經歷一直折磨著我。
在我們四個人里,我是最懦弱的一個,在被宮云賢叫到那個酒店時,我并沒有想象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直到整件事完結之后,宮云賢嬉笑著跟我們說:「放心啦!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此時我才意識到,我們這 41 天究竟做了多麼可怕的事。
最大的惡,就是為惡而不自知。
從那之后,我一直被恐懼折磨著,我害怕事件被曝光、害怕警察找到我、害怕田順陰魂不散……以至于產生了精神癥狀,哪怕搬到另一座城市都無法解決。
最終,這種恐懼觸發了大腦的自我保護——我將整件事忘了個干凈。
而現在,我全都記起來了。
我重新回到這座城市,是應了宮云賢的邀請,住到這座酒店的這個房間,也是宮云賢安排的。
他想殺了我?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殺人滅口?
他似乎跟田順有什麼交易,又是怎麼回事?
24.
田順看著我回憶起所有罪行,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嘴咧得更大了:
「你在想宮云賢為什麼要殺掉你對吧?我告訴你好了。
「在你們把我埋尸荒郊野外后,我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那 41 天的折磨讓我無法往生,我成了這間 226 號房間的地縛靈。
「我想要復仇,我想要正義,但我被束縛在這里,哪都去不了。
「我沒想到的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我竟然還能得到一個機會——宮云賢在多年之后重新回到了這里。
「那一天,我驚訝地看著他進入房間,他躺在曾鎖住我的地板上,一邊嗅著地毯的味道,一邊喃喃自語地回憶我的痛苦、他的愉悅。
「那似乎是什麼『犯罪者一定會再回到犯罪現場』的心理學導致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于是我出現在他面前,他竟嚇得尿了褲子。
「但我沒有殺死他,我只是告訴他,只要他把另外三個人騙過來,用我教給他的特殊的方法殺死,我就可以放了他,而其他三個人則要在死后承受永無止境的折磨。
「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愿意用三個同伴的永世折磨換取他的生存,而你,就是最后一個被他騙來的。」
田順一邊說著,一邊伴隨著「呼……呼……呼……」的沉重呼吸聲。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肺和嗓子被燒焦后的聲音吧。
但我仍有疑問:「可我為什麼沒死?那些短信、莫名斷掉的鐵鏈、突然出現在我手里的廚刀,都是你在幫我對吧?」
田順笑得更燦爛了:「是,都是我在幫你。
「我當然不會遵守承諾放過宮云賢,就像他沒有放過我一樣,我要讓他也嘗嘗希望漸漸消失的絕望感。
「所以我會幫你活下來,而你則會幫我殺了他。
「不過這不是唯一的原因,真正讓你可以不用死的,是那個錄像。
「那個錄像讓我不得不承認,你還留有人性,哪怕只有一點點。」
錄像?
對了……怪不得……
怪不得在無限走廊的眾多房間里,只有電視機正在播放節目的那一間,是唯一的出路。
我記得那個節目。
在折磨田順的 41 天里,我曾趁著另外三人睡覺或出門時,短暫地跟她說過幾次話。
她曾提到過,被宮云賢綁走的那一天,是她最喜歡的綜藝節目最后一期播放的日子,她感到很遺憾。
當時我隱約察覺到,她已經知道自己會死在這個房間了。
不知是否出于愧疚,在她死后的某一天,我從網上買到那節目最后一期的錄像帶,燒給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明白了一切的我跪在了地上,向著已經成為焦尸的田順不斷磕著頭。
一個……兩個……三個……
25.
【警察日記節選】
那一天,我們局接到報警之后,立刻就趕赴了事發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