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技藝不精,還好意思管別人收錢,不給是應該的! 被車撞到是他倒霉!最后,完全擺脫了恐怖糾纏的靈若竟然變得幸災樂禍,想知道老人現在被撞成什麼樣兒了?還能不能再出來騙錢?
三個月后,在鞋子第三次壞了的時候,自己便是抱著這樣的心理重新踏上了那條街,也就是那天讓她見著了那組詭異的銅像。初始的顫栗又回來了。應該在廊下的老人卻成了銅像 坐在了步行街上!
白天,那個鄉下女孩兒的話無情地摧毀了自己心中最后的防線,證實了在事故發生的一 瞬,自己的直覺——他死了!是的,他死了!再沒有什麼借口可以用來逃避,再沒有僥幸跟 幸災樂禍的立場跟心情。有的只是無盡綿長的噩夢。
自己正常的生活開始脫軌......
5
靈若模糊的意識跟著回憶走了很遠。半閉著的眼瞼劇烈地抖動著。漸漸,意識變得不那麼清晰,鎖在深處的記憶碎片不再能夠很好的銜接。一切都沉了下去。眼前最后一抹亮光也 被抹去。一切重又墮入黑暗。
窸窸窣窣......
存放雜物的儲物柜,一個白色的舊鞋盒被人翻了出來。上面的蓋子被一雙纖弱的手揭開, 躺在里面的是一雙紅色公主鞋。白天里的胭脂紅在月光下泛出血一樣的光澤。公主鞋被從盒 子里拿了出來。接著,一個人影走了出去。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整個輪廓如同貼在黑幔上的白色剪紙。
從暗處轉出的女孩兒手上提著一雙血色欲滴的公主鞋,赤著腳踩在如魚鱗般的月光里。
往東,往東,再往東......
「鞋子的拉鏈又壞了。」女孩兒在銅人面前停了下來,坐在了銅人對面那張沾了夜露的銅凳上。眼睛里盛著溶溶的月光,卻癡癡地沒有神采,只是直直地盯著前方。
「我早說過你還得來。嘰嘰嘰嘰嘰......」銅人突然用空洞的腔子卷吐著氣流回應女孩兒的話,并發出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那怎麼辦?」女孩兒如死水般的表情開始動容,平板的語調產生了一絲波動。 「沒有聽說過『削足適履』的童話嗎?」 「除非......除非......」銅人說話的聲調一改先前的機械,變得無比的亢奮。
銅人不斷地用怪異的腔調重復著殘損不堪的句子,樣子也在發生著駭人的變化。而這次說話不僅是簡單地憑著氣流回旋在空腔,而是真的開口講話。合攏的嘴唇隨著笑聲撕裂開 來, 嘴角漸漸咧開到兩邊的耳際。銅制的身軀被如苔蘚一樣的綠銹潮涌般侵蝕。那兩個字還一直 掛在嘴邊,「除非......除非......」銅像好像因為自身受到銅銹的侵蝕而萬分痛苦。
「啊!......」女孩兒突然像是被剝去了蠟封,整個人有了自己的意識,提著鞋,尖叫不迭地朝西奔逃......
「靈若!靈若!醒醒!靈若......」
半夜突然被尖叫聲驚醒。老兩口一陣恍惚過后才明白過來,聲音是從隔壁女兒的房間傳過來的。
爸爸一聲接著一聲喚著女兒的名字,靈若的尖叫才漸漸地停了下來。對面墻上的掛壁式空調還徐徐送著冷風。這間屋子本該很清涼,而床上的人就像被 40 度的高溫炙烤著,渾身 燙的要命。
嘴里不停地喃喃,一臉痛苦的神情,怎麼喚都喚不醒。
「天啊!這可怎麼辦啊?怎麼還不見醒?這麼燙!不會給燒糊涂了吧?」 媽媽見靈若的嘴唇動了一下,立刻將耳朵貼過去。
「好黑,好黑啊!逃不出去啊......」
媽媽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對立在床沿的爸爸說:「快,快把燈打開!」
噠!
一切又回到了現實。
「腳!我的腳!......」靈若突然掙扎起來,瘋了一般尋找著自己的腳。
「啊,還好,還在......」
「腳?腳不是好好的嗎?」媽媽竟然也跟著靈若神經質地看向那雙完好的腳。
「媽媽,今天陪我睡好嗎?今晚我不敢一個人睡了......」
「好吧,我去房間把枕頭抱過來。」今晚就算靈若不主動提出來,媽媽也打算陪在女兒的身邊。
「怎麼搞的?連續兩個晚上不安生。」 回去拿枕頭的媽媽嘀咕著。下半夜,母女同床,卻各自無眠。
6
鬧鐘安靜地沉睡了一夜,在第二天早晨準時醒來。
靈若一夜沒睡好,只是臨近清晨才迷糊了一會兒。掀開毯子下床,只是剛剛坐起,便發覺渾身酸痛,腦袋也暈暈的。
唉,接二連三的噩夢,鐵打的人也得散架。再這樣下去,真是要病了!坐在床沿上定了定神,靈若下了床,去洗手間洗漱。
「呀,你起這麼早干嘛?還想上班嗎?不行!今天不許你去上班!你們公司我已經替你請好假了。」
忙著早餐的媽媽在靈若還躺在床上的時候就給她公司去了電話。
「好了好了,我不上班了總行了吧?我回床上去也睡不著,現在我餓了,早飯好了 嗎?」見老媽一個勁兒地將自己往床上推,靈若趕緊推說自己餓了,現在的她最害怕的就是睡覺了,哪怕是在白天。
「媽,在家悶得慌,我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