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他們能聽到咱們講話!」
濃墨一樣的黑暗將中間的三人包圍,三人的肢體像是已經不是自己的,粘稠的空氣中,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操縱著他們的身體,擺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
「龔姐!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斷眉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
紅頭發也不好受:「這才第一天!」
「可我們都快死了!」
我眼前突然白光一閃,下一瞬——
「羅曉花!又睡覺!給我滾出去罰站!」
7
又到了每天第二節課的時間,綠馬尾照例被罰出門。
這一次,沒有人再站出來挑釁老師。
我身邊的紅頭發牙關緊閉,臉色青白得跟昨晚的同學們差不多。
看樣子受傷不輕。
斷眉看了一眼手表,還在輕哼:「想不到龔姐還有這種寶貝,能直接跳過十個小時。」
「閉嘴!」這一聲卻是眼鏡發出來的。
斷眉有些吃驚:「死眼鏡,你嚇唬誰呢?」
「他們能聽到咱們說話,也肯定知道我們是玩家,你能不能閉嘴?真是沒有腦子!」紅頭發壓低聲音。
我努力縮在一角降低存在感。
雖然這三個人昨天被搞得很慘,但對我來說,他們還是我的陰影。
紅頭發只是淡淡瞟了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可誰知,下午的下課鈴一響,他們就又拉著我到了校門口。
「你們又要干什麼?」
紅頭發手上更加用力,讓我動彈不得。
「昨天你也受了不少驚嚇吧?我們好心帶你離開這個鬼學校,你該感謝我們才是!」
他們拉著我到了校外的紅色出租車上,紅頭發和斷眉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坐在了后座,眼鏡獨自坐了副駕駛。
「去哪?」前排傳來司機低沉的聲音。
我驀地覺得有些熟悉,可沒等我細想,斷眉就打斷了我的思路。
「醫院!老子痛了一天了,肯定受了內傷!」
「你瘋了吧?醫院怪談更多!」
斷眉不屑冷笑,「怕什麼!一個世界里面還能全是怪談不成!」
還沒等他們爭出個所以然來,司機已經一腳油門上路了。
8
到醫院時,已經快七點了。
斷眉「蹬蹬蹬」跑下車去掛了號,紅頭發扯著我進了醫院大門,眼鏡慢悠悠跟在我們身后。
幾乎是在我們踏進醫院的下一刻,窗外的天色一下子暗下來,醫院大門就消失在我們身后。
「該死!難道醫院里真的有怪談?」
紅頭發扯著我的手緊了緊,我忍不住發出「嘶」地抽氣聲。
「都是你挑的好地方!」
斷眉不甘示弱:「不來這里,難道你要一直呆在學校嗎?那就看你今晚還有沒有命活下來!」
紅頭發不再說話,昏暗的走廊上靜悄悄地,只有我們四個發出輕微的腳步聲。
這條走廊很長很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盡頭出現了一扇門。
門很破舊,四角還結了蜘蛛網,門上還有用暗紅色的油漆寫上的「004」,數字 4 的最后一筆長長地拖著。
斷眉和紅頭發對視一眼,我心中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斷眉伸手拉開門,紅頭發一把把我推了進去。
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我雙眼緊閉,根本不敢看前面到底有什麼,雙手無助地在空中揮舞。
巨大的慣性使我往前了數米,腳下突然一空,我的身體急速墜落。
身后傳來紅頭發的聲音:「原來只是樓梯而已,我還以為有什麼呢!」
我的眼睛睜出一條縫,后面三人的臉逐漸變形,表情如出一轍的蔑視。
樓梯仿佛沒有盡頭,我的身體到處碰撞,青青紫紫,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混亂中,上方的樓梯出現了三人的腳步聲,三人高高在上,邁著優雅的步伐,冷眼旁觀我的狼狽。
就像是,能隨意主宰我命運的天神。
終于到了樓梯的盡頭,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終碰到了一個床腿,被迫停了下來。
床似乎很沉重,上方發出「嘶」地一聲。
我顫顫巍巍地睜開眼,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手上戴著紅繩子的人站在我身前,背對著我。
她抬起綁著紅繩子的手,三人頓時發出驚叫,然后瘋狂逃竄。
女人并沒有追他們,反而緩緩扭過身子看著我。
我微睜著眼,害怕地蜷縮起身子。
深夜,出現在太平間的女人,手上還綁著紅繩子,頗有些像某個醫院怪談。
現在,這里只剩下我跟她兩個生物,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對我——
可誰知下一秒,女人解下紅繩,系在我的手腕上。幾乎是戴上手繩的一瞬間,我能感受到身體正在緩慢恢復。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漸漸回籠,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漸漸坐起身,看著手腕上的紅繩,又想起女人模糊的面龐,總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我環顧四周,周圍的病床上空無一人,或者說,空無一尸。
我抬腿向上走去,最終回到了寫著「004」的門前。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聽聲音有兩個人在并排行走。
「桀桀桀,找到你咯!」陰森的聲音劃破沉悶的空氣,我渾身一激靈,雙腳像灌了鉛一樣釘在原地,眼睜睜等著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