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們也說,這場車禍確實奇怪。
原本正常行駛的網約車,突然失控撞上護欄,在翻滾一圈后又撞上了前面的大貨車,大貨車上拉的鋼筋瞬間散落滿地。
前車的鋼筋落了下來,按理來說傷到前排的司機可能性比較大。
可司機卻幸運地避開所有鋼筋,反倒是其中一根鋼筋以特定的角度刺破后排車窗,直直扎中許娜娜的心臟。
這種情況真的太罕見了。
悄悄溜出病房,我找到了正在走廊拐角審問司機的兩個警察。
正是之前在警局向我問話的那兩位。
他們在問司機為什麼車子會失控。
我聽見司機說是方向盤失靈了,車速也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提了上去,而這些幾乎是在一瞬間的事。
這番言論使得警察疑心司機是否酒駕,但我知道,司機沒有撒謊。
車禍就是沖著娜娜去的。
「關于車禍,我有話跟你們說。」
我赤著腳走上前,打斷了兩位警察的談話。
在我的病房里,我將知道的一切都如實向警察交代了。
「昨天在警察局我的確撒謊了,但我剛才說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
我在心里祈禱他們能相信我。
「我覺得這背后肯定有陰謀,請你們重視它。」
警察聽完后,沒有立即表態。
沉寂過后,其中一位警官先開口了:「你說的這些我們會回去調查,后續有需要的話,請你配合我們。」
他們很快走了。
又過了不久,房門被推開了。
來的是車禍里的另一位幸存者,亦是我最后一個室友,王玉潔。
我們坐在病床上,相擁痛哭。
5
我的話似乎起了點作用,但也只是一點。
警察有找過董琪,但并沒有得出什麼重要的發現。
董琪給很多人都發過鏈接,除了我的兩位室友,還有其他同學也點過,可他們確實安然無恙。
出意外的只有張燕和許娜娜。
就連軟件的程序也被調查過,也是一切正常。
我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一周過去了,董琪依舊熱衷于讓人砍價,卻沒有人再死。
我想,可能真的是我搞錯了。
這個周末,班里的同學提議,要給張燕和許娜娜辦一個追悼會。
一個班連續死了兩個人,同學們心里都很難過。
追悼會在一家廉價酒店內舉行。
倒不是我們圖便宜,而是其他店老板都因為覺得晦氣,不愿意讓我們辦追悼會,只找到這一家愿意接受的。
我將鮮花放在兩位室友的遺照前,無聲流淚。
陸楊心疼地說:「別哭了。」
他摟著我,想將我帶走。
轉身的時候,陸楊不慎碰到端著兩杯飲料的同學,我倆的衣服全被潑臟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拿點她們愛喝的飲料。」
同學不停向我道歉。
「沒事。」陸楊根本不介意。
「衣服沒法穿了,對面就有一家服裝店,我們去買一件新的換上。」
陸楊牽著我,將我帶出了酒店。
在外面,我竟然看見了董琪。
她正站在路邊打電話,臉上盡是笑容。
我這才想起來,好像兩個同學死了以后,她這幾天一點都沒見到有難過。
甚至剛剛在酒店內,她還挨個讓人幫她砍價。
真是瘋了。
董琪也看見了我和陸楊。
她一直保持著微笑看著我,不知是否是錯覺,我總覺得她的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
她應該知道,之前是我向警察說了那些話。
「看什麼呢?」
陸楊問我。
「沒什麼。」我扭回頭。
我們走進了服裝店。
隨便挑好兩件衣服,正當我們在付款時,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轟響。
腳下的地都在微微顫抖。
發生什麼了?
「不得了啦,對面的樓塌啦!」
突然,一道路人的驚叫聲傳入我的耳膜。
6
對面的樓……那不就是我們辦追悼會的酒店!
我向門口走去,隔著玻璃門,遠遠地就看見對面原本還好好的酒店,此刻卻倒成了一片廢墟。
風揚起漫天塵土,許多人驚呼著逃竄。
「樓塌了,快往后退!」
路人阿姨好心提醒著。
可我整個人僵在那里,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怎麼會這樣……
我四處環顧,卻見廢墟前站著的一個女孩。
是董琪。
她長得實在是漂亮,一襲白裙飄飄,身后混亂破碎的場景更加凸顯了她的美。
她正在朝我微笑。
我卻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曉曉,曉曉……」
陸楊焦急地跟上來:「往后退,那邊危險。」
他試圖將我拉回去。
有陣陣哀嚎和求救聲傳來,我掙脫陸楊的手,想去救人。
要不是陸楊將我帶出來,我是不是也……
我真的不敢細想。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死里逃生了。
警笛聲很快傳來,消防人員也很快趕到現場。
救援緊張有序地進行著,可抬出來的,卻是一具一具尸體。
全是我熟悉的面孔。
這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陸楊,曉曉。」
董琪走到我身邊,以同學的口吻說:「我們先回去吧。」
7
董琪收回了笑容,臉上難得有了愁容。
「真是可憐啊。」她又說,「災難面前,人類還是太渺小了。
」
「真的只是災難嗎,」我忍不住問,「這是不是有些人的陰謀呢?」
我的眼眶濕潤,整個人被憤怒和驚恐裹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