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怎麼成了賣爆米花的了?」原本那個老鞋匠的攤位上立著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兒。

「姑娘，要爆米花嗎?很便宜的，一包就三塊錢。我家的奶油百分百都是用純牛奶做的， 別家你可吃不到呢!」女孩兒見靈若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攤位，想是生意上了門，賣力地向對方兜售自己家的爆米花。

「你......」

「你在這啊!剛才干嘛自己一個人先跑掉？害我一通找。」

靈若正要開口，阿助卻剛巧追了上來，抱怨剛才靈若古怪地丟下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想吃爆米花呀！傻瓜，那也用不著那麼急嘛！姑娘給我來一份。」

「嗯，好嘞！不過要吃上熱的還要稍微等一下。這兒碰巧還有之前一位客人買剩下的。 姑娘你先拿去嘗嘗，好過在這兒干等。」女孩兒也許是見阿助只買了一份，便殷勤地將剛剛炸好剩下的爆米花免費提供給靈若，希望靈若如果覺得味道不錯，會多買上一份。

「嗯?......哦，謝謝！」靈若回過神。突然面前多了這麼一份包好的爆米花。

「嗯......真香！」伸手將那迷你紙袋接到跟前，一股子濃郁的奶香參合著甜甜的味道溜 到鼻間。顆顆飽滿的云朵包裹著金色薄衣。在手中顛上一顛，也很少見到那種未炸開的玉米粒。

靈若拈了一顆放進嘴里，果然像女孩兒說的滿口奶香，卻又遠遠超出了牛奶本身的香醇， 像是在里面另外摻進了什麼特別的食材。總之，很香，很香!

「這里面摻了什麼?這麼香?」

「嘻!這就是我家的招牌。祖傳秘方，概不外傳!」

「好了，你們要的也炸好了。

你女朋友都說這麼好吃了，你要不要也來一份?」女孩兒熟練地將從機器里傾出來的「云朵」倒進準備好的紙筒里，轉過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阿助。

「太甜啦！只有你們女孩子會喜歡。我才不吃。」看來女孩兒先前的殷勤算是白費了。

靈若盯著大屏幕，臉色因為熒幕的光而不停地變化著。今天火急火燎地拉著剛下火車的阿助來看電影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是一次驗證，驗證那個昨天糾纏了她一天，晚上又在她夢里出現的老人，今天會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理應出現的地方，并且完好無損。可是老人不但沒有出現，連攤位都被別人給占了。這說明什麼呢?說明那個老鞋匠再不會來了嗎?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必要大驚小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呀!

此刻，在指間打轉的爆米花被丟到嘴里，很香很甜。雖然影廳里很黑，但外面陽光很足。 還有......斑馬線的血漬也被沖刷干凈了。也許這一切都是由于自我施壓而產生的焦慮。也許 這一切只是個該死的巧合!

一個半小時的影片結束了。玫瑰廳沉重的大門被人打開。久困于黑暗的人們尋到了一個出口。

黑夜再可怕，也只不過是白晝的影子。

4

「怎麼樣?很香很甜是吧？」廊下的鄉下女孩兒眼尖，一眼就從出場的人群中認出了靈若他們。

「嗯，就像你說的那樣，很特別。感覺跟別處不一樣。」靈若沒有走開，也許正如她說的那樣，爆米花幫她揮去了幾日來的不安。

「每個吃過的人都這麼說呢！」

「你是剛來的嗎?過去我怎麼沒見過你?原本你這個位置是個修鞋匠，你見過他嗎?」 靈若躊躇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之前被打斷的疑惑。

「對啊，我是新來的。不過我來的時候這兒就沒人。所以沒見到你說的那個修鞋匠。」

「不過，我想以后也不可能見到了。」

「什麼？你說什麼？」

「我剛來的時候就聽一些攤主跟我講，說是原本在這兒的那個老鞋匠出了車禍，給撞死了呢！」

「什麼？！」

「我也是聽久在這兒擺攤的人講的。因為我膽子大，頂替了那個人的攤位，所以他們才會主動地告訴我這些。聽說都死了很長時間了！因為是在這附近給撞死的，別人都嫌這兒晦氣，都不愿意將攤子擱在這兒。我卻偏偏不信這個邪，看能怎麼著......」

「他們是這樣說的？他們親眼見到的嗎?」靈若粗暴地打斷了女孩兒。

「那當然，他們都說那個人死得很冤枉呢！一把年紀了，就因為一個姑娘在他那兒修鞋賴賬，竟然就什麼也不顧，丟下攤子去追那個姑娘。唉，那樣個老人哪有咱們腿腳利索？跑 到斑馬線上摔了一跤，就在這當口，對面過來了一輛貨車，沒剎住，就給撞上了。聽說當時 流了一灘子的血，把那斑馬線的白條條都給染紅了好幾根呢!唉，為了幾塊錢，斷送了老命， 真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