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雇了我。
……
第一周的休息時間很快到了,我甚至有些舍不得離開。
雖然與快快和樂樂只相處了一周,但似乎已經一刻都舍不得分開。
這里工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王嫂平時總是用侵略性的目光打量我,好像我是個物件似的。
每當我禮貌地回看過去,她卻又總是翻著白眼看向別處。
我覺得她有點分裂,跟我面試那天熱情的王嫂判若兩人。
04
周日返回山上時是下午四點過。
那時快快和樂樂正坐在正門的草地上閱讀,鋪了一張野餐毯。
快快遠遠地就看見我了,一邊興奮地叫著一邊朝我飛奔而來。
樂樂見狀也站起來,看見我的一刻丟掉書也跑過來。
王嫂站在他們后面,臉色有點難看。
上個星期我早就發現王嫂的脾氣有點陰晴不定,她看起來不太喜歡我和快快、樂樂玩得太開心。
反正是常態了,所以我也沒管她難看的臉色,打了聲招呼,就先回房間放包了。
快快緊緊貼在我腿邊繞來繞去,跟著我一起到了房間,樂樂卻在后面被王嫂拉住了。
我從房間出來時,隱約聽到王嫂在小聲教訓樂樂:「少爺啊,你是什麼身份,她就是個窮打工的,別跟她這麼親近!」
樂樂大聲尖叫,然后對王嫂吼道:「我討厭你們!只有小藍老師肯陪我玩!你們以前找的老師根本不帶我玩,你們以前養的狗也不愿意理我,只有小藍老師愿意陪我,小藍老師還帶著快快一起陪我。我就要和老師和快快玩!」說著對著王嫂一個猛推,扭頭朝外跑了。
眼看王嫂就要磕到后面的墻角,我急忙快步上前從背后扶了一把王嫂,正要開口安慰。
王嫂卻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去廚房了。
我的話哽在嘴邊,心里也有點不舒服。
王嫂這思想也太陳舊了,又不是古代大戶人家的少爺,哪有那麼強的階級尊卑?
晚上,我想用白天的事情教育一下樂樂。
我告訴他,不管多麼生氣,都不可以推人。
他卻特別認真地問我:「下等人也不可以推嗎?」
我向他解釋人是不分上等下等的,有人可能沒錢,但是靠自己的雙手努力勞動,并不低人一等。
他卻非常認真地對我說:「小藍老師,你說得不對。爸爸說了,你和王嫂這樣的,就是低人一等的,天生就是奴隸,天生就是畜生。」
我愣住了。
我沒有想到張先生看起來待人尊敬親和,私下里是這樣想的。
更沒想到這種觀念他還灌輸給孩子。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情緒,樂樂著急地湊近,小手摸上我的臉:「老師,但是你在我眼里不是這樣的。你不是。」
我深吸口氣,沒有說話。
我從來不覺得人是有尊卑貴賤的。
雖然我很早就想到了住家家教和保姆類的人可能不太受人尊重,我也提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通過一個孩子的口這樣直白、這樣難聽地說這樣的話,還是感到很不舒服。
勉強講了兩個故事,關上樂樂的房門,我重重嘆了口氣。
回到房間,我難過得有點睡不著覺。
我知道我這樣想有點作,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因為工作是自己選的,我可以不做。
是我自己要為了錢做這份工作。
但是想到樂樂最后的話,我又可以了。
樂樂只是個孩子,是張白紙,他的錯誤觀念是可以糾正的。
所以后面的日子里我教導他時更加用心。
05
第二周,我們教會了快快用頭頂球。
然后快快和樂樂一組跟我對抗,打起了排球,一直玩到天色泛黑才進屋吃飯。
一進門就又看見王嫂陰沉的臉色。
我和樂樂收了笑容,連快快都不敢搖尾巴了,耳朵向后耷拉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坐到小矮桌旁。
玩得有些餓了,桌上飯菜的香味拼命往鼻子里鉆。
王嫂不像平時一樣在我們吃飯時離開,而是就站在餐桌旁邊死死盯著我們。
我招呼她來吃她也不動。
但又不走,就是一直盯。
我知道她是不滿意我又和他們玩得開心。
我也有些氣性,大家都是打工的,有什麼好誰瞧不起誰的。
我索性也抬頭一直看她,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她敗下陣來,不再看我,而是跑去騷擾快快。
嘴里不住地嘟囔著:「狗東西,你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職責是什麼嗎?你就是只牧羊犬,天天不牧羊就光顧著玩。」
快快玩了一下午本就餓了,看見盤子里的頭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王嫂一邊訓話一邊阻止它吃,可急死它了。
于是快快對著王嫂低聲「嗚嗚」兇了一下,王嫂氣得不行,一巴掌打在快快頭上。
我有點為快快鳴不平,但是不管怎麼,護食確實不對。
王嫂又站起來,把怒火發泄在我身上。
「你看你把這狗給寵得,都變成什麼樣了!你別以為跟狗和小主人搞好關系就可以了,我告訴你,我在這個家,干了幾十年了……」
我想反駁幾句,但還是深呼吸幾口,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