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26 歲,高中學歷,父母雙亡,啞巴和殘疾都是那場爆炸造成的,目前務農,性格未知。
我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才能逃脫升天。
想不到,婚宴當天,機會就來了。
婚禮前一晚,那每天來給我送飯的老太太帶來了一身紅色的中式嫁衣和幾個大紅喜字。
「小鋒特意去鎮上置辦的,飯菜和酒水鞭炮什麼的也安排好了,整整八桌呢,俺閨女結婚的時候也不過如此,明天也是個吉日,姑娘,你就知足吧!你像其他人買了媳婦還不是摁到床上睡一覺就算洞房了,誰還會在這種東西上花錢……」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把嫁衣往我身上比劃。
那料子一看就很劣質,袖口開著線,裙擺上繡著土氣的牡丹花,比我大學時文藝匯演穿的演出服還要糟糕。
「陳鋒呢?」
「小鋒啊,這孩子守舊得很,我們這兒婚禮前新郎新娘不興見面的,他天還沒黑就去山上住了。哦對了,你們家那片地在山上,種了雪梨……」
真是可笑,身為人販子居然還會奢求一場天時地利的婚姻。
「嬸子,你也有女兒,可憐可憐我,把我腳上的鏈子解開好不好?我不會跑的,磨得我腳腕好痛啊,我感覺骨頭都要斷了。」
我伸出滿是勒痕的腳,一邊從背后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昨天從角落里找到的玻璃罐頭。
趁陳鋒不在,只要打暈了這個老太太,我就能從這魔窟里逃走!
老太太一臉為難,吞吞吐吐地說:
「姑娘,你再堅持一晚吧,等明天結完婚,讓小鋒給你打開。」
似是怕我繼續哀求下去,她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我一個人枯坐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掉。
怎麼辦?到底怎麼樣才能逃出去?
天亮了,老太太領著她的閨女打開了房門,幫我換上嫁衣,又往我的臉上涂涂抹抹。
厚重黏膩的粉底,一支快用禿的口紅,我像個提線木偶,直到被蓋上一方紅喜帕。
「哎呀,新郎官來嘍!」
門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到我面前,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我不綁你,你聽話,不要逃跑,我就讓你給家里寄信好不好?」
很奇怪,這句的末尾居然是「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然后腳上的鏈子就被解開了,他用布滿薄繭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再一步步地走出門外。
孩子們的嬉鬧,村民的起哄,混著鞭炮的聲音充斥在耳畔。
「一拜天地!」
「夫妻對拜!」
他們默契地省去了高堂。
「哎呦,這是誰在結婚呢?讓我也來湊湊熱鬧。」
一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夾著包從門口走來,身邊還跟了幾個下屬。
「王總,您又來小學捐錢啦?快請進快請進......」
村長忙不迭地站起來迎接。
我將蓋頭掀起一角,看清了那個王總的臉。
我居然認得他!
他是國內某童裝品牌的老板,因為經常資助希望小學,風評一直很好,被網友稱為「長腿叔叔」,網店的粉絲也經營到了幾十萬,我甚至還在他的直播間給小侄女買過一件裙子。
逃生的沖動在那一刻膨脹到了極點,我猛地掀開蓋頭,向王總的方向大喊。
「王總,求您救救我,我叫宋宛知,二十三歲,家在南城西苑區,我是被拐賣來的,求您救我出.....」
身邊的男人終于反應了過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面色陰沉地把我拖進了屋。
我拼命掙扎,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救命稻草,在心里苦苦祈求他能救我出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看新娘好像不太愿意哈。」
王總干巴巴地笑了笑,像開玩笑似的輕描淡寫地問。
「您見笑了,這新娘子是隔壁村的,腦子有問題,凈說些胡話。」
村長彎下腰適時地給王總點上煙,一臉恭維。
「我就說嘛,我們村民這麼淳樸,做不出那傷天害理的事,大家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周圍人都應和地笑了笑,氣氛又恢復到了一片祥和。
「王總這邊請,今天的宣傳照片還沒照呢。這里人多,要不就在這里照好了。對,您站在中間,校長和村長拿著捐助基金的板子站在旁邊,剩下的村民站在兩列。好了好了,孩子們把吃的都放下,站在第一排,笑得開心一點,好的,非常好,三二一,茄子!」
快門響起的那一刻,陳鋒給關押我的屋子重新落了鎖。
咔嚓。
我的世界徹底沒有了光。
三、
我搞砸了陳鋒精心準備的婚禮,自然逃不了他的懲罰。
送走眾人之后,他把穿著喜服的我從房間里拖了出來,粗暴地塞到了地窖里。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逃跑了,別這麼對我,這里好黑,我不想呆在這兒,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關在這……」
他卻沒有一絲動容,冷眼蓋上了板子,留我一個人在昏暗的地窖里瑟瑟發抖。
地窖散發著腐臭的味道,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縷光從木板上投射進來,連五指都照不亮。
兩天兩夜,他都沒有再來過,也沒有送來一點吃喝。
就當我覺得自己要命喪于此時,第三天的晚上,木板打開了,陳鋒皺著眉把我從地窖里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