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婚禮當天，我坐在化妝師間里，遣走了所有的化妝師。

我走到窗邊，安靜地看著外面。

天是藍的，云是輕的。

我呢？

又是什麼顏色。

手里的手機嗡鳴作響。

是祁漾的電話。

我點開接聽。

聽筒另一邊的男人音色里都帶著忍不住的歡喜。

「顏顏，你準備好了嗎？

「一會婚禮就要開始了。」

「顏顏？」

我拿起手機，放到耳邊。

對面的背景喧囂吵鬧，與我這里的肅清，對比鮮明。

我喚了他的名字：「祁漾。」

「嗯？怎麼了顏顏。」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沒有等他的回復，便自顧自地說道：「以前有一個女孩，她很胖，也不好看，但她的身材和長相并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顏顏，你在說什麼？」

「可是有一天，一個女孩的哥哥帶人找上她，說他妹妹看她不順眼，要給她一個教訓。

「他們扒光了女孩的衣服，給她拍了視頻，并且威脅她，要是再敢告狀，我就把她這段視頻發出去。」

他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慌張地喊我：「顏顏……」

但我沒有理他，我問他：「哥哥，你知道那個女孩的哥哥叫什麼嗎？」

「顏顏，你別動，我去找你！」

「他叫祁漾。」

「顏顏！你別掛電話，你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嘟……

21

我脫了婚紗，回了學校。

坐在操場上看著往來的人群。

年輕、鮮活而又充滿朝氣。

我此刻心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既沒有解脫，也沒有復仇的快樂。

手機響了又響，是婚禮司儀那邊發來的圖片。

華貴的禮堂里，中央偌大的屏幕里，放著祁家的「罪行」。

「某官員貪污受賄的罪證。

「某官員以權謀私，讓自己的女兒入職機關單位。

「某官員兒女校園霸凌。

「……」

我這些年里，從祁漾那搜集到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都擺在了那些所謂的「權利人員」面前。

他們個個鐵青著臉，看著自己曾經與祁家父親「以權謀私」的證據被公之于眾。

此外，在我當初堅持告訴祁漾我想要開放式婚禮的目的下，

這些消息被前來參加婚禮的媒體人士瞬間送上了熱搜。

我收了手機沒有再看。

只是在原地嗤笑，步步謀劃了這麼些年。

卻也只能做到這種地步。

沒法再進一步予以他們更多的懲罰。

22

可我沒想到，祁棋卻給了我這個機會。

直到路過的同專業的人拿著手機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我才發覺，約莫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打開手機。

成群的信息蜂擁而至。

最多的還是祁漾的消息。

我沒有看，而是掠過了他，點開了我的宿舍群。

這一眼，讓我心涼到谷底。

里面是一個視頻。

視頻停住的地方，是一個沒有衣服，死死護住自己的女孩。

她有些胖，臉上被打得青紫紅腫。

但這些都已經不是重點了。

視頻的下方還有個鏈接，點進去赫然解釋了這個視頻的內容。

上面大字清清楚楚地寫了我的學校和專業，也點了我的名。

雖然現在整個網頁已經被和諧掉了，但從下面的回復也不難看出剛出現時的「盛況」。

23

我跟著警察回到婚禮禮堂的時候。

賓客已經全部散盡了。

祁漾坐在一側的臺階上，失魂落魄地看著手里的手機，一遍遍地撥打著我的電話。

似是聽到了動靜，他抬頭看來。

見到我的一瞬間，滿眼的欣喜。

沒等他向我走來，門口卻被砰的一聲撞開。

祁棋踩著高跟鞋，捧著手機，似是沒有注意到我們，直奔她的哥哥而去。

她將手機遞給了祁漾，嘴里不住的得意：

「哥，你看，我就說了她就是那個展顏！

「我翻了好久，才從王哥那要到了這個視頻，幸好他們還存著。

「哥，你別被這個女人騙了！」

祁漾與我對視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他推開了祁棋，怒喊了一聲：「滾！」

祁棋驚呆了，似是從未見過自己的哥哥如此對待過自己。

她順著祁漾的視線才發現，原來我也在這里。

「好啊，你還敢回來。」說著，她起身就想向我撲來，卻被我一旁的警察制住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你們抓我干什麼！這個女人是個騙子！你們抓她啊！

「你們放開我，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警察當然沒有理她，在她的不斷掙扎下給她戴上了手銬。

他們將她押送走，對我說：「展小姐，還得麻煩你跟我們回去做一下筆錄。」

我說：「好，可以稍等我一下嗎，我馬上就出來。」

警察默許地對我點了點頭，便押送著還在一直掙扎大叫自己父親是誰的祁棋走了出去。

禮堂里安靜了下來。

祁漾看著我，似是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太相信。

他試圖喊著我的名字向我走來：「顏顏……」

「別過來！」我后退兩步與他再度拉開距離。

他頓在了原地。

我冷冷地看著他，而后如他所愿地對他說：「祁漾，我們到此為止了。」

他的身子顫了顫。

曾經天之驕子，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卻紅了雙眼，語氣哀求地懇求我：「顏顏，我錯了，不要分手好嗎？我會用一輩子來彌補你的……

「求你了，我只有你了，別離開我……」

我聞言笑出了聲。

笑到淚水盈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