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叔報警了,警察和居委會的人來把我爸說教了一頓,你猜怎麼著?」
「他們走后,我被打得更慘,那一次差點就要了我的命,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死了!」
我激動、憤怒得渾身顫抖,楊銘他永遠也不會明白。
他永遠不會明白,當父母成為行兇的人,孩子永遠也別想爬出深淵。
楊銘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他既然已經走訪完周圍的人,自然也知道我不止一次地發出求助。
可沒有一次是有用的。
他愣愣地看著我半晌,「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
6.
那天下午六點,我去快遞驛站拿了錄取通知書,回來路上遇見了陳嚴爺爺。
我同他說了自己考取了 A 大的法律專業。
他很為我高興。
我問他怎麼來老城區這邊了,是不是想念在這邊的老朋友了。
他說他想吃街口那家的牛肉面了。
分別時,我再次囑咐他,別忘了他答應我的事。
他讓我放心,他愿意幫我。
我很高興,然后回了家。
走廊里,我媽和張正剛從臥室出來。
我爸拿著一張孕檢單怒氣沖沖地拍在了張正的胸口上,質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我媽厭惡地皺了皺眉,「到下面去。」
然后她對我說:「過來。」
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主宰著這里的一切,包括張正。
我不能逃也沒地方躲,我只能硬著頭皮跟在她身后進了書房。
她拖過書架旁放著的椅子,站在上面去拿放在最上面一層的文件夾。
那里面有鋒利的紙片。
接下來,她會坐在書桌前,讓我跪在地上。
然后她會擼起我的袖子,平靜而嚴肅地在我的手臂上劃下一刀又一刀,讓我的鮮血滴落在卷子上,進行著最虔誠的懲罰儀式。
拿文件夾這個動作讓我害怕得渾身顫抖。
我捧著錄取通知書給她,想告訴她我考上了 A 大的法律專業。
我希望她能為我高興驕傲一次,哪怕一次。
但是她勃然大怒,轉身就將文件夾甩在我身上,卻沒想到一個沒站穩,就仰身向后倒去。
我本能地伸手去拉她,但是沒有拉住,她摔在了地上。
腿間慢慢見了紅。
這個時候,房間里的鬧鐘突然響起。
急促、煩躁,令人緊張得心臟怦怦亂跳。
懲罰時間到!
我失控了。
她怒視著想罵我,眼睛卻突然變得驚恐慌張。
因為我抄起書架上一本厚重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砸向她的腦袋。
在她眼前一片昏花之際,我抓著桌子上的卷子,捏住了她的臉,將卷子塞進了她的嘴巴,然后是鼻孔、耳朵。
她既然喜歡這些東西,那麼我就滿足她。
我恨不能剖開她的肚子,將這些書和卷子全部塞進去。
真是可惜,我沒有這些工具。
所以我抄起書架上的書,一本又一本地砸向她,砸向她的腦袋、她的腿、她的胳膊、她的肚子、她的心臟。
我要讓她也嘗嘗我痛苦的滋味兒。
我要將她掩埋在書卷下,讓她懺悔自己的罪行。
不,我要讓她下十八層地獄。
終于,那堆書卷讓壓在下面的她一動不動。
她的血流淌出來,染紅了書卷。
我拿走臥室里的鬧鐘,轉頭跑向地下室。
張正已經離開了,我爸嘴角滲著血,一瘸一拐地扶著椅子正準備站起來。
張正這一次打得可真狠。
我爸想站起來都十分困難。
也是,這一次可不是爭風吃醋那麼簡單。
他們的輸贏決定了我媽肚子里的那個孩子的姓氏。
他轉頭,看見我站在門口。
讓我不小心瞧見他這麼窩囊狼狽的一面,他自然又羞又怒,抽掉自己腰間的皮帶就要打我。
但是他沒有料到,我這次不會再屈服。
我抄起放在門邊的棍子走近他,不緊不慢地將已經調好五分鐘時間的鬧鐘放在他的旁邊。
然后在他越來越震驚的眼神里,我舉起棍子狠狠地朝他的膝蓋彎打去。
他本來就受了傷,無力反抗。
他疼得跪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我奪走他手里的皮帶,將他的手腳捆了起來,抓起曾經塞在我嘴里的破布塞進了他的嘴里,讓他以懺悔的跪姿面對著椅子。
每一次懲罰他都將我捆在椅子上鞭笞。
我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背上,發泄著我十幾年來對他的怨恨,直到血肉模糊。
然后我重新回到了書房,像判官一樣站在那里,俯視著我媽。
她還沒死,掩埋的書卷動了動。
一切都結束了。
我點燃了一張卷子,扔向了那堆沾著我媽血的書山書海。
做完這一切,我就像卸掉了十幾年來壓在心里的重擔,全身一下輕松起來。
整個人綿軟無力。
我走回自己的臥室。
我感覺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覺。
「殺了他們后,你本來是想同歸于盡,所以點了一把火。但是煙霧鉆進你的臥室,你被嗆醒,本能的求生欲望讓你打開門跑了出來。」
楊銘推理著我作案時的心理活動和行動路線。
我靜靜地聽著,不由得將自己代入其中。
他對自己信心滿滿,就等我親口承認。
7.
「為了他們的命,賠上自己的一生,當然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