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頭暈眼花之際,抓起書桌上的卷子,揉成一團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既然她這麼喜歡書和卷子,那麼我就讓她死在書和卷子里。
我要讓她作為一個祭品來祭奠這屋子的書和卷子。
這屋子里的書和卷子,承載著許巖十幾年來的痛苦和絕望。
我將她砸暈后,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將卷子撕下,然后卷起來,像卷旱煙那樣,然后塞進了她的鼻孔和耳朵。
挖眼實在是太血腥。
所以我拿了一張卷子蓋在了她的眼睛上。
書架上所有的書被我一股腦地丟在她的身上。
最后我抓起書桌上摞得高高的卷子,像揮灑紙錢那樣灑在她的身上。
我將許巖拖進臥室,弄到床上,給他蓋了毯子,然后拿走了他床頭的鬧鐘。
關上門后,我在窗邊看見張正一臉晦氣地走出了那個小房間。
等他走后,我終于走進了那個令許巖膽戰心驚的地下室。
空氣里透著一股發霉的血腥味。
許巖的爸爸被張正打得很慘,扶著椅子站都站不穩。
他發現了我,扭頭怒斥著問我是誰。
他讓我這個老頭子立即滾出去。
我沒滾,給自己調了五分鐘的鬧鐘。
五分鐘,張正到車子那需要大概十分鐘,我抄小道需要五分鐘。
在男人一通暴躁怒吼中,我抄起門邊的棍子,狠狠地朝著他的膝蓋彎打了一棍子。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我將他的手腳捆了起來,隨意抓起了椅子上的那塊破布塞進了他的嘴巴里,抽走他的皮帶,一鞭又一鞭地抽在他的后背上。
襯衫被打爛,被血糊著、黏著。
他嗚嗚叫喚著,竟然流下了眼淚。
許巖也曾無數次地這樣求他,求他饒了他。
鬧鐘還沒有響,他就斷了氣。
看來,在之前的打斗中,張正下了死手。
我扔下皮帶,又走回了書房。
許巖差不多也該醒了。
我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后扔進了卷子書堆里。
唯一無辜的是肚子里的那個孩子。
可是有這樣的父母,又何必再來世上遭罪?
我抄小道到了街口那家牛肉面館。
他家的生意真好,我在進許巖家前就點了面,出來后剛剛給我打包好。
已經七點了,剛好到晚飯飯點。
12.
「陳法官,您怎麼保證許巖不會被困在大火里?」
楊銘很頭疼,他先前以為兇手是我。
折騰半天,線索又指向了陳嚴。
他這還沒動手抓人呢,陳嚴就來自首了。
「他的精神狀況,用一點點乙醚就夠了。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在我離開十分鐘之后,許巖要是還沒有醒來,就會有人報警。」
「陳嚴爺爺,你……」
「好好讀書,這張卡你拿著,算是爺爺祝賀你考上 A 大的一點心意。」
「陳嚴爺爺,對不起……」我握著他的手,真誠道歉,但毫無悔意。
「您是法官,您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幫助許巖,為什麼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楊銘很不理解,陳嚴這是知法犯法。
「我怎麼幫他?把他父母送進去關兩年,等他父母出來以后又變本加厲地虐待他嗎?」
當孩子遭受父母的虐待時,他們連向外求助都很難。
就像秦念珥,13 歲時她多麼勇敢,以虐待罪的罪名起訴了她父母。
陳嚴判了她父母三年,三年時間結束后,秦念珥死了。
而他能為那個女孩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
「許巖,放下一切,朝前走吧,你還小,人生還長著呢。」
「陳嚴爺爺,謝謝您。」
眼淚砸在相握的手上,從相交的虎口流進手心,黏黏的、悶悶的。
13.
許巖:
每個星期六,我爸媽會放我去公園玩一會兒。
有一天,我發現公園里來了一個新老頭。
他喜歡在襯衫外面套一件毛衫,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不茍言笑卻很受人尊敬。
他們說他叫陳嚴,是一個法官,才退休不久。
我想起來了,他是審判念珥案子的法官。
秦念珥,我唯一的朋友。
她以虐待罪將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
她父母坐牢了,三年。
三年后,也就是兩個月前,念珥死了,被她父母活活折磨致死。
于是每次出去我都忍不住盯著陳嚴看。
終于,他走向前來問我:「孩子,你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
我的確有事問他,但他來問我,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有太多問題了,關于念珥,關于自己。
我耷拉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也不急,等著我。
我思索了半晌,推了推眼鏡,問了他第一個問題。
「你能幫我審判我的父母嗎?」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第一句話是這個,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愕。
我的第二句話是,「你以前真的是法官嗎?」
他笑了。
他偶爾也會帶我去他那里玩。
他的書房里也有好多好多的書。
但我竟然沒有感到恐懼。
有一天我在他書桌前看到一份文件,上面寫著:
第二百六十條【虐待罪】
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的,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跟我說:「許巖,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