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用沉默無聲表達著自己的抗拒。
韓東彬見我這樣,竟也沒說什麼。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
這個男人一向這樣,嚴厲時毫不留情,放松時卻又溫和體貼。
我真是太沒良心了,剛剛居然有一瞬間懷疑過他……
離開前,韓東彬輕聲留下一句話:「不管如何,夭夭,我尊重你的選擇。」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我一個人。
電視機上還在播放著今天的新聞,我疲憊地閉上眼,躺在床上,卻沒有一絲困意。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幾年前的回憶。
我知道,外界一直有許多流言,說我和韓東彬的關系并不正當。
可沒有人知道,其實在選秀比賽開始前,我就已經與韓東彬相識。
確切地說。
是三年前,韓東彬無意間路過郊區福利院時,一眼看中了宛如乞丐般狼狽的我。
11
三年前,韓東彬的事業突然陷入低谷。
他手下九成的藝人毫無征兆地集體出走,且紛紛跳槽簽了對頭公司,輿論一片嘩然,韓東彬急需打造出一個成功的偶像,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能力還在。
而我,就是他看中的好苗子。
他為我請來專業的唱跳老師、監督我保持身材、投入大筆的錢培養出我......就是為了三年后的選秀比賽。
而我也不負所托,一路咬牙過關斬將,終于在不久前成功奪得了冠軍之位。
沒有韓東彬,我可能現在還待在老舊冰冷的福利院里,為了一個饅頭大打出手,為了一件衣服頭破血流。
他不僅是我的伯樂,更是我昏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所以我從來不在乎別人背地里怎麼編排我們的關系——就算她們說,我只是韓東彬撿回來的一條野狗。
野狗又怎麼樣?
總比無父無母的孤兒好,不是嗎?
病房內安靜無聲,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我閉著眼,嘲諷地勾了勾唇。
然而下一秒。
一道若有似無的呼吸聲,忽然輕拂過我的臉龐。
我的身體猛地僵住。
黑暗中,周圍寂靜無聲。
冷汗一點一點浸濕了后背。
——我的病房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12
甚至,這個人此刻就站在我的床前,無聲無息地看著我……
昨夜驚悚的回憶瞬間再次涌來,我死死咬唇,心臟狂跳,身體竟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他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
難道是程偉從警局逃出來了?
我恐懼地緊閉雙眸,企圖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不知過了多久,等到身邊沒有動靜,我終于敢睜開眼,試探性地抬頭看去——
一雙漆黑冰冷的眼睛垂下來,正好與我對視。
黑色長發的女人探著頭,正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一張放大的臉幾乎快要貼在我的臉上!
「啊!」
我尖叫一聲,拼命推開來人,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跑,嘴里下意識喊道:「別過來!」
「我不是路小貝!我不是路小貝!」
女人皺眉,迅速抓住宛如驚弓之鳥的我,力氣極大,無法掙脫。
「白夭夭,你冷靜點,是我!」
我聽見自己的名字,一愣,猛地從恐懼中回過神。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我才認出這張五官有些僵硬的艷麗臉龐。
下一秒,我忍不住詫然道:「林安?」
林安,娛樂圈知名的整容臉黑紅女明星。
——她曾經是韓東彬還未陷入低谷期時的主要培養對象。
三年前,林安忽然背叛韓東彬,帶領大部分藝人出走,幾乎將公司的根基挖空,這直接導致了韓東彬名聲大跌、信用破產,不得不找來身為孤兒的我培養。
此刻林安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里?
難道是看韓東彬東山再起后不甘心,想將我也挖走?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瞬間猛地甩開了林安的手。
心中的恐懼迅速褪去,半晌,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猶有怒氣道:「林小姐,我和你沒見過面,也沒有私交,你現在不經同意就擅自闖入我的病房,還故意恐嚇我,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林安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既然沒見過面,你又何必這麼冷淡呢?」
「還是說......」
她鮮艷的紅唇開開合合,聲音慵懶而誘人:「白夭夭,你對自己的經紀人就這麼死心塌地?」
果然是為了韓東彬來的!
我皺起眉,忍不住嘲諷地對她說道:「如果是關于挖人的事情,林小姐,那你還是出門左轉吧。我這個人出身不好,沒念過多少書,也沒什麼別的優點,但我知道一句話——」
「人,要懂得感恩。」
「是韓先生發掘我培養我,把我從孤兒院帶到鏡頭面前,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恩負義,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忘恩負義......」
林安聽完我的豪言壯語,一愣。
她嗤笑幾聲,也冷冷看向我:「白夭夭,某種程度上,你應該感謝的人是我,如果當年不是我忘恩負義,帶走了公司那麼多人,你現在也沒資格站上舞臺。」
不知為何,她看向我的目光里帶著冷意,更多的卻是同情與憐憫,讓我心中很不舒服。
不等我出聲反駁,林安又道:「而且我今天來沒什麼事,也不是想挖人,我只是出于人道主義,想告訴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