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爺爺似乎很高興，把遙控器塞給了四堂哥。

四堂哥分別把六堂哥和八堂哥拖出屋子。

沒過多長時間，屋子外頭響起了兩串噼里啪啦的爆炸聲。

四堂哥拿著拖把水桶，獨自一人在院子外頭忙前忙后地清掃起來。

三爺爺和叔伯們再次舉杯，笑呵呵地夸四堂哥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樣的孩子才是家族的希望。

看著三爺爺手里的遙控器，我們這幫年輕人硬著頭皮迎合著。

10

晚上八點，我們準時坐到客廳。

三爺爺短短半天時間炸沒了小一半年輕人，我們這幫年輕人再也不敢造次，一人一個板凳老老實實坐在電視機前看晚會。

想起規則 5，我們時刻注意著三爺爺的表情。

三爺爺微微一笑，我們跟著微微一笑。

三爺爺哈哈大笑，我們跟著三爺爺哈哈大笑。

三爺爺冷哼一聲，我們跟著冷哼一聲。

三爺爺說無聊，我們跟著說無聊。

眼看著客廳里全家族做著整齊劃一的動作和表情。

漫長的等待之后，十二點的跨年鐘聲終于敲響。

苦苦熬到跨年結束，剩下還活著的我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三爺爺似乎對大家今天的表現很滿意，笑瞇瞇直夸我們這些年輕人有進步懂規矩了，要我們明年過年還來這里過，繼續給我們發紅包，給我們講規矩講道理。

看著三爺爺手里的遙控器，我們連連點頭說明年一定再回來過年。

三爺爺打了個哈欠，四堂哥察言觀色，諂媚地扶著三爺爺回臥室休息。

聚會終于結束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窗外，院子里緊閉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

我們起身收拾東西離開三爺爺家，大伯站在門口催著我們上車。

我心里一動，突然站在大伯面前停下了腳步。

我看四面沒人，悄悄給大伯說：「大伯，咱們這麼走不太好吧……」

大伯看著沉著臉說：「十娃子，怎麼？」

我裝作害怕地給大伯一指后院小樹林說：「大伯，不是，我是說后頭小樹林里……咱們就這麼走了，后頭小樹林里的東西是不是也清掃一下……

「過幾天要是讓人不小心看到，這四里八鄉的得說咱們家家教多嚴厲呀……」

我欲言又止地說著。

小樹林里放著今天被炸的碎片，大伯一拍腦門兒露出笑臉，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大伯夸我說：「十娃子，看你今天不聲不語的，我還以為你沒進步，沒想到你也進步這麼快，嗨，我這忙前忙后一晚上，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大伯拍了拍我肩膀，以示贊許。

而后吩咐大家，先別上車，帶上勞動工具去后院的小樹林打掃一下衛生再走。

我們脖子上還戴著爆炸項圈，沒人敢反對，趕忙拿著勞動工具去了后院小樹林。

11

遠處隱約傳來各家各戶的鞭炮聲，年味兒撲面而來。

在大伯的命令下，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了小樹林里。

已是午夜，枝丫密布的小樹林里堆滿了炸碎的年輕人碎片。

大伯命令我們先收攏了碎片，而后又挖了幾個墳冢，將碎片埋進墳冢里。

小樹林里有很多閑置的墓碑，墓碑上沒有名字，只刻著我們家族的姓氏。

我們搬了幾塊碑，立在了幾個墳冢前。

我往小樹林深處看了一眼，更多的還是密密麻麻的老墳冢沉默地豎立在小樹林的深處。

我看了看那些更加老舊的墳冢，每一塊墓碑上同樣寫下了姓氏，沒有名字。

我指著這些老舊的墳冢，疑惑地問大伯：「這些都是什麼人？」

大伯冷哼了一聲，語帶嫌棄地說：「這些舊墳都有些年頭啦……

「有的是我的兄弟姐妹，有的是我的叔伯姑姑……

「更老之前的是我的爺爺，再往上我就說不清了，反正都是咱們張家人。」

今天來的一路上，我同樣看到許多炸碎的銹跡斑斑的項圈，聽著大伯的回答，看著腳下碎裂的舊項圈，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說：「大伯，這些都是在你看來犯了錯活該挨了炸的張家人吧。」

我一語揭穿了大伯的心思。

大伯終于又恢復了那副冷峻，狠狠瞪我一眼說：「十娃子，我本來還當你今天進步了，怎麼又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什麼叫活該！

「犯了錯誤當然要懲罰！

「沒有規矩，咱們老張家能樹大根深綿延不絕這麼多年嗎？」

大伯冷冰冰地看著我，眼中隱約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意。

我冷笑一聲說：「大伯，既然你這麼在乎你的規矩，那你也嘗嘗這戴項圈的滋味兒吧。」

咔嚓，就聽一聲響動。

身后一個爆炸項圈突然戴到了大伯的脖子上。

原本明明應該炸成碎片的六堂哥和八堂哥出現在大伯面前。

咔嚓一聲響動，八表哥給大伯的爆炸項圈上緊了鎖。

12

大伯驚恐地看著兩人問：「你們倆到底是人還是鬼？」

原本早應該炸成了碎片的兩個逆子出現在陰森森的小樹林里，以至于讓一向精明謹慎的大伯說出來一句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