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自己和老婆從不會這樣。
是的,恩愛,所以邵嘉雯需要耗費五個月,才得以從喪夫的陰霾里走出來。
一直有傳聞,說那個男人曾進過精神病院,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癥,胡言亂語,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砍死了自己的父母……」李成智聽過辦公室的女人們嚼舌根子。
邵嘉雯是一個文靜的女人,性格有些內向,不受其他同事的歡迎。但也沒有誰會討厭她。這也是「靦腆文靜」的優勢之一吧?她工作認真,不打馬虎眼,從領導的角度來說,也是十分值得信任的。
所以,那些傳言是真的嗎——小邵的男人是精神病,或者說「曾是精神病」?還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這部分倘若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李成智想。
那次聚餐,他聽別人問,邵會計說她丈夫是做搬場的,在沈七大橋下面開了一家小公司,自己當老板。所以應該是正常人吧?都能自己做生意開公司……還是說現在病好了,以前嘛……
上午,在走廊上碰見邵會計,李成智沒太注意那串吊墜。下班后,他刻意繞到會計室去。果不其然,小邵還坐在里頭。
「李總。」她事務性、感情色彩趨近于無地跟自己打聲招呼,然后解釋道,「我就是整理一下表格,這五個月我都在休假,所以是得看——」
「嗯,調整得還可以?」
「可以的,可以。」
李成智點頭。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對方的吊墜。被一條略土的暗紅繩系著。如果擱在自己老婆面前,是一定會被說土的——他「訓練有素」地這麼想——
至于那吊墜的主體,乍一看,還真不知道是什麼。
材質像鵝卵石,扁圓形,顏色是不怎麼剔透的奶白色。是玉嗎?還是……骨質?骨頭?
對啊,她的丈夫——李成智是聽說過這種事:在至親的人去世后,把它們的遺骨做成飾品或護身符,也算是一種緬懷故人的形式吧?
「那個……」小邵打斷他出神的思緒——在人家身上聚焦太久了,這很容易引起誤會。李成智尷尬地輕咳兩聲,為了不引起誤會,他只得問:「這個東西是……」
「這是……」對方支吾了一會兒,像是不知該怎麼說似的,「這是骨頭做的。」
「你丈夫的遺骨嗎?」這問得有些直接,不過身為大領導來說可以。
小邵慢緩點頭,眼神有些迷離。李成智還沒想到下一句話該說什麼,只見她把手指搭在吊墜上,摩挲著骨頭打磨過的啞光面。
「他是生病的?」
「臟器衰竭。」
臟器衰竭?李成智皺了皺眉。三十幾歲的人,會動不動就臟器衰竭嗎?
「他們在互相……」小邵繼續摩挲著骨質吊墜,另一只手緊攥在一步裙的裙邊上,低著頭,很輕地念了一句——
「什麼?」李成智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慌亂地擺手,吊墜被后坐力甩了一下,來回晃了晃,讓人聯想起那個什麼鐘擺?「伽利姆」的鐘擺?
他忽然覺得邵嘉雯很漂亮。女人無預兆地慌亂起來,那種含羞,尷尬,和不知所措的瞬間,總能掐人中般地激起這位老總的遐想。
人世間「癖好」千千萬,有人光看鞋柜里的鞋子都能有反應,李成智覺得自己還算正常,這恰恰表明他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
話說回來,剛剛小邵自言自語的話,他聽得清楚,只是不知是否有誤。
「他們在互相消耗。」她十有八九是說了這句。
他們是誰?她和她丈夫嗎?
互相「消耗」是什麼意思?
這又跟前面說到的死因「臟器衰竭」又有何關系?
先不管了。李成智開始繼續找話題——他想在這辦公室多待一會兒。現在這里只有他,還有女會計邵嘉雯。他慢慢清楚這是一個機會。好機會,叫他能做成事情。
是啊。
這是一個全靠他自己才能吃上飯的寡婦,至少目前情況如此。事后她不會來找麻煩的,只消有一點識相,就絕對不會……
6.未遂(下)
在李成智逼上前去時,心里想著:管它呢,我他媽可是老總。
女會計似乎是驚呆了,被這老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震駭;待李成智靠得足夠近了,他興奮到極點,以至于徹底失去了理智——
邵嘉雯慢半拍地開始反抗。
桌面的無線鍵盤被擠壓,導致電腦一連串的錯誤提示音,就像在警告李成智「這是錯誤」。但他沒聽進去。
邵嘉雯的嘴被悶著,卻還是很用力地哭喊出來,她覺得自己特別無助。
她想到了那個能保護她的男人。那個男人,他已經……
「不!不!」
正當嘉雯瀕臨崩潰時,劇情發生反轉——一道轉瞬即逝的白光,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彈了起來——那禽獸突然愣住了,停止所有惡心的舉動。只見他的額頭破了,腫起一個大紫包,中間還流出了血。
「砰!」
邵嘉雯沒看清楚,李成智像是又教某種反作用力推了一下——「騰」地把背挺直,跪在桌面上,最后沒保持住平衡,絆得摔了下去。
那是什麼?
難道是……
快跑。潛意識里,一個聲音提醒她。
邵嘉雯開始跑。
她跌跌撞撞地下電梯到員工食堂求救。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直到夜晚做完筆錄,被警車護送回家后,她才開始琢磨——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