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的手,在屏幕上顫抖。
我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回復涼介,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人很狂。
他說,自己是一名玩車黨。
取名涼介,是因為他說自己熱愛飆車,從不被抓。
兩個輪子的,四個輪子的,六個輪子的,他都懂。
絕不會認錯。
但只是確定車型,還遠遠不夠。或許警方也早就掌握了這條線索。
更何況……
一,連環殺人案的被害人,失蹤地點各有不同,證明嫌疑人是在縣城周邊流竄作案,并無規律,大概率不會兩次經過同一條路。
二,之前的案件,嫌疑人做得很干凈。嫌疑人要麼極其強壯,要麼團伙作案,才讓受害人毫無反抗之力。但這次竟然丟下了尸體,更像單純肇事案件。
涼介回復我這些后,已經是凌晨三點,估計去睡覺了,再也沒了動靜。
我明白他的意思。
基本是委婉地指出了,這個帖子這是偽造的案件。
但是沒關系的,至少,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9,
我用的是笨方法。
白天,繼續走訪,能從周邊路線的店鋪處拿到錄像,是最好。
晚上,我待在那條馬路上,等待著每一輛 4.2 米廂式貨車經過。
然后,佯裝受傷,登上車,察言觀色,分辨司機是不是兇手。
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一年。
只要那個人是本地人,只要他還會走這條路。
我一定會遇見。一定會。
他用了最普通的方法,害死我的父親。
我就用最死板的方法,等他上鉤。
為此,我已經做了太多的準備。
沒日沒夜的體能訓練,正好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貼在褲子后腰處的刀片,大腿處的細管噴霧,以及內衣里的鎮定藥。
我把自己變成了 24 小時待命的獵人。
但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會把我帶入怎樣恐怖的絕境之中。
那是一個涼夜,午夜零點。
我等來了一輛,掛著陌生車牌的廂式貨車。
10,
4.2 米的箱式貨車,破舊不堪,打著昏暗的車燈。
我站到路中央,大力地揮手。
直到車燈晃得我睜不開眼時,我聽見了車熄火的聲音。
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搖下了車窗,探出頭來,叼著煙問:干嘛啊女娃!
我瞇著眼,指著自己的腳,大聲說:「我腳受傷了,大叔,能捎我一程嗎?」
男人前后看了看,見馬路空無一人后,點頭示意說:上來吧。
我連忙道謝,一瘸一拐地爬上了車。
車上,雜亂不堪,一股煙味。
我觀察了一下男人,他三十多歲,身材魁梧,肩膀有雄壯的肌肉,一看就是經常干活練就出來的。
再抬起頭,才發現男人一雙銅鈴眼,同樣在打量著我。
四目相對時,我不自覺地縮了縮頭。
「走吧娃。」
男人終于啟動了車,開始跟我時不時地搭話。
我告訴他,我二十歲,休假回家,家住下一個縣城。今天出來周邊游,卻崴了腳。路很荒涼,車都打不到一輛。
男人顯然對我的話并不感興趣,只是不時用玩味的目光打量我。
那種目光,我之前在三個司機臉上看到過,都沒有他這麼赤裸裸。
猛地,我打了一個冷顫。
那個男人伸出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同時,轉過頭笑問了我一句:要不……耍耍?
我目光下移,愣了愣。
他的食指上,戴著我爸的婚戒。
白金的,帶一圈黯淡的碎鉆。低調沉穩的氣質,跟眼前這個男人格格不入。
我回過神來,對他笑了一下。
「不如停車吧。」我說
11,
話音剛落,男人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他立即踩了剎車,將車停靠在路邊。
同時,敲了兩下后車廂,似乎在確認什麼。
這是一條無人經過的荒路。柏油路被壓得滿是裂紋,道路兩側,是綿延不絕的稻草。
再向遠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來阿!!」
將車停好后,男人像個性急的猴子,撲向了我,啃咬著我的脖子。
疼,又惡心。
但我還是抱上了他的腰。
接著,我輕聲問他:9 月 10 號的晚上,你撞死了一個人,對嗎。
猛地,男人停下了動作,頭緩緩抬起。
我抬起環住他腰的手,輕輕按住他的頭,讓他正好可以與我對視。
他皺眉說:什麼?
我說:一個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膚白,你可能沒看清楚,就在我上你車的那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