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又來了 V 城,跟軒軒提到了這個小區。跟其他房產比起來,這個小區便宜,我和軒軒努努勁兒勉強買得起,這是最重要的。
接著,我和軒軒開車來到西郊找到了這個小區,它剛剛建成,隔著馬路還是一大片荒地。
最后,我和軒軒最終看中了一套二居室,接著雙方家長都幫著湊了湊,終于把首付交了,3 月 1 日我們拿到了鑰匙。
房子是精裝的,接下來,我和軒軒四處奔走購置家具,很快就把新家布置好,住進來了……
一切挺順利的,我怎麼都沒想到會遇到別墅才有的入住率過低的問題。
軒軒的鼻息也有點不正常,好像含著一塊糖似的。我輕輕推了推她,她就徹底安靜了。我閉了會兒眼睛,還是不放心,輕輕爬起來朝她嘴里看了一眼,她的舌頭上好像頂著個什麼東西,我立刻摸到手電筒照了照,赫然一驚——那是一枚硬幣!
我心里一冷,馬上想到了那種古老的喪葬習俗「含口」,據說渡冥河的時候,舟子會刁難,而人死了,手不能拿,肩不能扛,就在其嘴里含一枚銅錢,用作船費。
難道她真把這枚硬幣吞進了肚子,睡著之后又嘔出來了?
我怕驚擾到她,卡著氣管,所以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一下就把那枚硬幣捏出來扔到了地上。
軒軒還是被我弄醒了,她不耐煩地說:「你干什麼?」
我說:「那枚硬幣在你嘴里,我把它扔了。」
她更迷瞪了:「怎麼會在我嘴里?」
我說:「我也不知道哇。」
她抓起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嘀咕了一句:「這房子太邪性了。
」然后就歪了歪腦袋繼續睡了。
她是睡著了,她最后那句話卻像墨汁一樣在我心里洇開了,扭頭看看,小夜鐘顯示 10 點 31 分。
我披上衣服,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這一層總共有四家,我分別看了看另外三家,他們的門口都放著一張黑色的腳墊,只有我家是紅色的,難道這三戶人家是表兄弟嗎?
我索性乘電梯上到了頂層,一層層查看下來,發現所有房門外都放著一張黑色的腳墊。唯有十二樓還是十三樓有一張腳墊是深灰色的,配著幾個淺白色字母,總體還是偏黑色。
而且,我在每個樓層里都聞到一股燒東西的味道。
我走出樓門,快步來到了小區的大門口。門口站著個保安,他的個子很矮,下巴寬寬的,有點敦,穿著黑色作訓服,正在觀望馬路對面的荒地。我過去問他:「我問一下,這小區總共住了多少人?」
他斜了我一眼說:「大部分都入住了啊。」
我回頭看了看,一棟棟樓房在夜色中就像黑黝黝的大山,我說:「怎麼沒人開燈呢?」
這個保安并不看那些樓房,只是淡淡地說:「樓頂的燈不是亮著嗎?」
我說:「哥們,那是航空障礙燈!」
他并不跟我爭辯:「可能這個小區的人都喜歡摸黑吧。」
令我憤怒的是他的不專注,我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問:「你是認真的?」
這個保安靜靜地看著我,過了會兒才說:「回去睡吧,一個人只要躺下來就不喜歡光亮了。」
直到我離開,他都沒有對我說一句正經話,我覺得他什麼都知道,就是不跟我講實話。
第二天早上,軒軒先醒了,她粗暴地推了推我,沒頭沒腦地問:「昨天夜里你說那枚硬幣在我嘴里,那是我做夢嗎?」
我下意識地說:「嗯,應該是做夢。」
我們簡單吃了點早餐,一起下樓來到了地面的停車場。停車場空蕩蕩的,就停著我一輛車,植草磚里的植物紛紛冒出來,看上去還挺漂亮。我四下看了看,又發現了重大問題——所有人家都擋著窗簾。我再次起疑了,不過我沒有對軒軒說什麼,好不容易買個房子,我不想讓她覺得喪氣。
接下來,我開車把軒軒送到了她的單位門口,然后就打算返回北京了。
她下車之后問我:「快到清明節了,你們放幾天假?」
我說:「好像三天吧。」
她說:「這幾天我回我媽那兒住去。」
我說:「為什麼?」
她說:「昨天晚上我做了好多噩夢,夢見每個房子里都躺著一個人,嘴里都含著一枚硬幣,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