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后背一陣陣發涼。
幾個小時前,朱亞亞還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怎麼就死了呢?真的跟紅包有關嗎?
我退出人群,邁著遲緩的步伐回了家。
我坐在沙發上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回過神來。
茶幾上的手機閃著綠色的提示光。
我拿起來,點開,下一秒我瞳孔地震。
微信里顯示的是一條未讀消息,那是朱亞亞的語音。
我死死盯著那條語音,留意到了上面的時間:六點半。
這應該是她死之前發的吧?
我伸出顫抖的手指點上去,朱亞亞驚恐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她來了……不、不要搶紅包……」
短短的幾個字后,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斷的一樣。
我控制不住地發抖,直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余婷在家嗎?警察同志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保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打開房門后,開門見山:「你們是問朱亞亞語音的事吧?」
我把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他們做了筆錄之后,留下了我的聯系方式,讓我近日不要離開本市,因為隨時有可能接受傳喚。
后來我從業主群里知道,小區有很多和她們接觸過的人,包括搶紅包的人都接受了盤問。
有人證實,羅素芬的精神的確有問題,她經常在電梯里自言自語,偶爾瞪著眼睛亂罵,在超市時還不付款,強行拿了菜往外走。
雖然搬來的時間不長,但好些人提起她都頗有印象。
除了我。
我每天早出晚歸,根本遇不到幾個人。
7
警察離開后,整個小區籠罩在一股詭異的恐懼氛圍里。
有人整理了紅包記錄。
小楊搶得最多,1700 塊。其他的依次遞減,一共有八十人次,共計一萬九千多。
有人提議:「要不我們把紅包退了吧?」
小楊:「退?退給誰?發紅包的都跳樓了。」
4—3:「不退我們就這樣等死嗎?羅素芬來報復我們了。現在死的是朱亞亞,下一個或許輪到你我。」
小楊:「你有被害妄想癥?人死如燈滅,朱亞亞死就是巧合而已,她本來就膽小如鼠。」
8—2:「可是她死前還給別人發了消息,說不要搶紅包,警察播放的時候我都聽見了!」
小楊:「就是幻覺啊,朱亞亞跟那羅素芬一樣,肯定有精神病。」
4—3:「當心羅素芬下一個就要找你。」
小楊:「有本事來啊,我才不信這些。」
群里吵得沸沸揚揚,我下意識地往窗外看。
窗外有風,窗簾微微晃動著,和昨晚一模一樣。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響聲忽然響起,窗簾外一道紅光升騰而起。
我嚇了一跳,再仔細看,才發現那是煙花。
今天是臘月 29,明天就是除夕了……
手機的消息還在閃爍不停,才出現的一條是:我們能活到明年嗎?
我打下一句:今晚大家不要關機,如果有什麼動靜,就在群里說一聲。
這天夜里,我對著電視不停地換臺,把遙控器按了無數遍。
群里的消息時不時冒出幾句。
一直熬到凌晨時,我已經又困又累,眼皮直打架了。
后來我堅持不住,睡著了。
凌晨三點,小腹一陣脹痛,我被尿憋醒了。
迷迷瞪瞪拿著手機進了廁所,剛剛蹲下,就聽見了一陣咚咚聲。
那聲音沉悶得很,像是隔了堵墻傳來。
誰家在裝修……這個念頭一閃過,我猛地清醒過來。
大晚上,怎麼可能有人裝修?
我仔細聽,那聲音,好像是與我一墻之隔傳來的。
廁所墻外,應該是電梯的位置。
我住的這個小區比較老舊了,一共十二層,一個單元只裝了一部電梯。
那電梯有些年頭了,經常出現問題,所以我們樓層矮的業主寧愿爬樓梯。
我心一緊,馬上在群里發消息:「五樓電梯不太對勁,有人來看一下嗎?」
消息一發,馬上有幾個回應,說馬上來。
很快,他們來了。有人附耳聽了,說里面確實有咚咚聲,現在就沒了。應該是關了人。
有人已經跑下樓去找保安了,說正在聯系電梯維保公司來看看情況。
有個男人忽然說:「如果關了人,那人為啥不喊?里面也有求救電話,也沒打呀。」
我想了想:「會不會是想喊,但是……喊不出來?」
我這一說,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半個小時后,維修電梯的人終于來了,他們利用工具撬開了電梯門。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我們看到了一雙腳。
8
一雙青紫色赤裸的腳。
再往上看,是一雙遍布汗毛的小腿和灰色的棉睡衣。
原本破損的電梯頂部拴了一根鋼絲繩。原來之前發出的咚咚聲就是他掙扎時碰撞電梯壁的聲響。
一個敦實的中年男人被吊在了電梯間。頭耷拉在胸前,只能看到吐出的舌頭和滿是胡茬的下巴。
「這是住在九樓的王友林!在銀行上班那個。」身邊一個男的看了半天,驚呼起來。
「快,把他放下來,看有沒有救?」
在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我已經快速撥打了報警和急救電話。
放下來之后才發現人早就沒氣了,他的脖子被勒出了深深的一道痕跡,皮肉都破了。
至于那張臉,更是瘆人得很,青紫青紫的。
有人去他家敲門,他老婆驚恐尖叫,說根本不知道王友林什麼時候出的門,大半夜的,他怎麼進的電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