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再度進行排查時,我拖著木然的腳步回了家。
翻開手機一看,王友林在那晚搶了五六百塊的紅包。
我害怕地坐在沙發時,控制不住地顫抖。
朱亞亞說得沒錯,搶了紅包的人都會死,一個也跑不掉。
那麼,下一個會是誰?
我蜷縮著身體,渾身一片冰涼。
上午十點左右,群里發來了新消息,與之前羅素芬墜樓、朱亞亞心臟病發作不同,警方已經將王友林事件確定為謀殺。
要聯合上兩次事件一起調查,并要徹底查封小區。
現在小區大門已經封鎖,只能進不能出。因為兇手十有八九還在這棟樓里。
可是,他會在哪里?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物業、警察挨家挨戶登記并檢查了,但根本沒有可疑的人!
業主群里已經不復之前的幸災樂禍和風涼話滿篇,彌漫著詭異的恐怖氣息。
「這個死鬼老太婆好厲害,怨氣太重了,這麼短的時間殺兩個了。」
「我們把紅包還給她好不好?我好害怕。」
「怎麼還?不管是她還是流年,都根本加不上好友!」
「是啊,我在群里發專屬紅包要還她,沒人領也退回來了。」
「能不能支付寶轉賬?」
「沒有號,往哪里轉?」
「我也搶了紅包的啊,我不能死!我孩子才一歲多,如果我死了,她怎麼辦?」
「早知道我就聽我老婆的,昨天就開車回湖北老家。」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來不及了……」
短暫的沉默后,物業經理說話了:「大家好好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安全第一。」
過了一會兒他補充了一句:「有需要的物資找我們登記,今晚可是除夕。
」
除夕……
現在誰還有心情過年?都死三個了。
中午,我媽打來電話問我吃餃子沒有。
「吃了。」
「一個人不要將就,不要老叫外賣,做點好吃的,叫上同事一起。」
「好。」
「真的不要爸爸媽媽過來陪你嗎?」
「不用了,我初二就要值班,來了也沒辦法陪你們。」
掛了電話后,我哭了一場。
我媽半年前診斷得了乳腺癌,動了手術,現在還在化療期間。
所以這些事情不能提。除非我平安活下來……
我好不容易才平復了情緒,群里又傳來了勁爆的消息。
「我今天聽中介說羅素芬真的有個兒子!」
9
「她兒子叫汪俊明,在鴻星公司工作,7—4 是他請人幫忙租的,交了半年房租和押金。」
「那汪俊明是不是流年?」
「不太確定。」
4—3:「我認識鴻星公司的人,我馬上打電話問問!」
十分鐘后,他回復了:「我朋友說是有這麼個人,半年前因為盜竊公司財物被開除了,他還給了我手機號和照片,我發給你們看看啊。」
沒一會兒,手機號和照片發了出來。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三十來歲,稀疏凌亂的眉,扁平的臉,眼睛也不大,純粹的扔在人群中也找不到的那種普通人。
我確定我沒見過他。
不光是我,群里的人也都說沒見過。
我用微信搜索起手機號,屏幕上出現的結果讓人頭皮發麻。
汪俊明正是自稱羅素芬兒子的流年!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炸了,腦子里電光石火般,想到了一連串的東西。
我把搜索截圖甩到了網上:「快,我們馬上報警,他是兇手!」
業主群瞬間炸鍋了。
「怎麼就是兇手了?」
「5—4,你是不是有點反應過激了?」
「就算他是流年,也沒有出現在小區啊。根本沒人見過他。」
我拼命打字:「不,你們換種思維去想……那晚,并不是他不在,而是我們沒人注意他呢?」
我噼里啪啦手指按得飛快:「羅素芬發紅包后,他索要無果,所以一番爭吵后,羅素芬跳樓。一切是不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這……」
「好像有點道理。」
「真是這樣?」
我:「當然!羅素芬跳樓后仍從手機發來了消息,半夜朱亞亞聽到的腳步聲……全都是他做的。」
10—1:「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偏激,她媽不是自殺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在他眼里,認為是我們逼迫了他媽,所以瘋狂報復。殺了朱亞亞后,再殺王友林,之后還會殺更多的人。」
2—3:「所以說,根本沒有鬼,是嗎?」
我肯定地說:「沒有。」
10
這番分析后,馬上有人打了報警電話。
警察的回復是:兩天前他們就在調查此人了,但他已經失蹤了。
一個鄰居說:「得抓緊時間把他找到啊,要不然還得死人!」
8—1:「如果找不到,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我盯了那條消息看了好一會兒,再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已經五點五十了。
傍晚六點左右,遠處傳來了歡騰的爆竹聲。
大年三十的中午十二點、傍晚六點、凌晨放鞭炮是我們這里的習俗,從前聽這些總感慨有了年味。
而如今,只覺得這些就像催命符一樣,每響一聲,就代表死亡的威脅越來越近了。
我去冰箱里翻出一袋不知道凍了多久的餃子,下鍋煮了起來。
凍得太久,又是滾水下的鍋,好幾個煮裂了。暗綠色韭菜餡漏了出來,把湯都渾了。
我拿了小勺子一點一點地撈,撈到第三下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中間還夾著微弱的喘氣聲……
我沒回頭,或者說,根本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