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就要哭了,「娟姐,發生了什麼啊?我今天早上回來就看見好多警察在我們宿舍進進出出的,我要進去,他們攔著我不讓我進去,我給你們打電話也沒人接……」
玲子看向我。
我忍著有些發澀的喉嚨艱難地開口。
「阿黎。」
「小山茶死了。」
她錯愕地抬頭看看我,又看看玲子。
玲子一臉難過地對她點了點頭。
我簡單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阿黎又講了一遍。
聽到我說小山茶站在我的床頭。
阿黎顯然不是很相信,她懷疑地看著我們兩個:「娟姐你別開玩笑,我問了小山茶媽媽,她昨天都好好在家呢,今天早晨才……不見了……」
她自己說到今天早晨才不見了人,也有些回過味來了,沉默了幾秒,又問我:「你是不是看錯了,娟姐。」
我也想我是不是看錯了,可是那張臉太過熟悉,確確實實就是小山茶的樣子,我捧著熱咖啡,苦澀地對她搖了搖頭。
她張嘴要說些什麼,最后還是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又抬頭問我:「可是娟姐你不是在上鋪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了。
她又喃喃自語道:「娟姐你就愛多想,說不定就是你看錯了呢,當時那麼黑。」
我正要說話,玲子突然伸手推了推我,我看向她,她示意我們看外面。
不遠處有一對夫婦焦急地攔著警察在說些什麼,我看著有些眼熟。
阿黎說了句:「那不是小山茶的爸媽嗎?」
7.
他們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學校。
這幾乎就明晃晃地告訴我們凌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小山茶就那樣血腥地死在了我和玲子面前。
叔叔和阿姨來找過我們一次。
也是在問事情的經過。
我又說了一遍。
他們明顯不很相信,但是也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警察他們最后怎麼查的案,他們風風火火地封鎖了宿舍兩天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學校通知我們可以回去宿舍住了。
到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在隔離宿舍住了四天了。
他們還給我們換了一個宿舍,原來那個,我路過的時候看到過,用一把大鎖鎖上了。
學校中途也找我們問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然后輔導員私下找了我和玲子兩個人聊了聊,說學校考慮到我們可能心里會受到損傷,所以給我們私下保了研。
8.
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下來了。
警局沒有辦法查出來小山茶的死因。
學校只對外說有學生自殺未遂,休學了。
其他同學也只是好奇,然后感慨兩句現在壓力大了想不開的人真多,就不再多討論了。
玲子在回到宿舍的第三天終于崩潰了。
她天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反復地夢見小山茶人頭落地然后血液濺了她一身的場面。
她哭著給自己在國外的父母打電話,第二天他們就飛回國來了學校給玲子辦理了休學手續,帶她去做心理治療了。
阿黎沒親眼見到那個場面,她回來的時候學校已經風風火火地給我們安排了一個新宿舍了。
所以她只是每天晚上都會傷感小山茶為什麼死得那麼突然。
小山茶有父母,我卻沒有人可以依賴。
但是幸好我的心理素質好像出奇地強大。
我繼續循規蹈矩地上課學習,有了保研資格,不用再每天那麼辛苦地備考復習了。
一下子輕松了下來。
9.
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只是好像。
阿黎突然問我。
「娟姐,你昨天晚上跑陽臺傻站著干嗎呢?」
我昨天根本沒有在宿舍。
奇怪,阿黎這樣說的時候,我居然有一種終于來了的解脫。
我一直都沒忘記小山茶最后的那句話。
[到你了,娟姐。]
我抬頭笑著看著她:「吹吹風嘛,那時候涼快。」
她絮叨了一句:「夏天也不能大晚上穿那麼少去陽臺吹風呀,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我討好地對她笑笑:「哎呀知道啦,你下次要是再看見我在陽臺上傻站著,就給我拍張照片好不好。」
她有些疑惑我這個奇怪的要求,不過還是答應了。
……11%。
10.
似乎是從那天開始,我發現確實有點東西開始不一樣了。
半夜醒來上廁所,下床的動靜有一點大,阿黎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
我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今天的月亮似乎特別圓,映得宿舍里面也特別亮。
等我上完了廁所,從陽臺進門的時候余光瞥見了門背后掛著的鏡子上飄過去一個黑影。
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徑直爬上床,面對著墻躺下要睡。心里卻開始回味剛剛那一瞬間看見的東西。
那個黑影,那個黑影。
我感覺背后泛起了陣陣涼意。這滋味不太好受,可能人都不太喜歡用背部來面對危險,所以我翻了個身。
不經意間睜眼的一剎那,正好對上了空中一雙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睛。
啊!!
我從床上唰地坐起,沒合上的書桌被撞得咚的一聲響,阿黎被這響動吵醒了,嘟嘟囔囔地問了一句:「娟姐,怎麼啦?」
我驚魂未定地捂著怦怦直跳的心,背靠著墻平復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