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她的床上,心里的僥幸在看見那一片黑灰后徹底破滅。
小山茶……
阿黎……
她們不是最要好了嗎?
14.
我不知道該不該給阿黎講這件事。
我在心里憋了一整天,心里一直在糾結。
直到夜里又毫無征兆地醒來,我下意識地扭頭,看見阿黎就在我的床頭掀著我的簾子直勾勾地看著我,臉上是和小山茶一樣的表情。
「娟姐,到你啦!」
我忍不住抓緊了手邊的東西。
微微的刺痛讓我清醒了過來,我眨了眨眼,眼前哪里有什麼人。
我坐起來打開手機照著,張開手看,手里是阿黎那天帶來的開了光的玉墜。
現在已經裂成了兩半。
不規則的裂口把我的手心割了一道口子,正在一點點地往外滲血。
我看到這玉才反應過來,給這玉開光的廟應該有辦法幫我們才對。
更何況還有阿黎。
那東西在企圖傷害阿黎。
它不僅僅是在針對我。
現在是凌晨三點,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
我不睡了。
阿黎也別睡了。
我把她給叫了起來。
她還有點懵,迷蒙著眼睛掀著床簾看我。
我把事情給她講了。
她聽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忙打著手電筒去翻自己的枕頭,然后臉色煞白地抬頭看向我。
「娟姐,我們怎麼辦啊?」她顫抖著聲音問我,「小山茶……她……」
「阿黎。」我冷靜地看著她,「我們去你媽求護身符的那間廟。」
「現在嗎?」
「等天亮吧。」
……49%。
15.
好在夏天天亮得很早。
我們幾乎是一聽見人聲就從床上下來,簡單地借著還有些昏暗的光線洗漱。
阿黎給她媽媽打了電話。
阿黎家里還有著幾畝地,她的爸媽夏天一般都會早起趁著涼氣去干活,這我倒是聽她說過。
她打電話,我訂車票。
我們兩個人趕著坐上了去她們縣里的第一班早班車。
到了還要轉車。
那廟是在山里的。
等到了廟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我隔得老遠就看見阿黎的爸媽在廟門口焦急地張望著。
阿黎一見著他們就撲過去抱著她媽媽大哭,她爸爸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我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等阿黎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擦擦眼淚、紅著眼眶看向我:「娟姐,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呢?我要是有人依靠,我也哭。
所以我對她笑了笑,然后說道:「我們先進去吧。」
16.
「施主多慮了,老衲看你并沒有染上什麼東西。」
廟里的大師看著我,再一次告訴我,我沒有問題。
我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怎麼可能呢?
阿黎也不相信,她急得臉都紅了,從兜里掏出來一把黑灰,直朝大師眼前遞:「你看!這就是你們廟里的護身符!它都變成這樣了!」她又一把扯住我,把我往大師面前推,「娟姐你跟他講!你天天都有夢見到小山茶的!」
大師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阿黎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的爸媽倒是松了口氣,臉上都帶了幾分笑容。
我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看阿黎,又看了看那位大師。
沒有人能幫我了。
我現在無比明確。
絕望席卷了全身。
……60%。
17.
大師看不出來我遇見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向輔導員請了假,打算在廟里住幾天。
廟里是常有香客常住的,所以大師很輕易地就答應了。
阿黎也不打算回去,她非要留下來陪我。
我只能感激地對她笑笑,我本來也打算勸她留下來待幾天看看的。
廟里的生活非常愜意且安寧。
那東西似乎害怕這座廟。
我清晨跟著廟里的僧人做早課的時候,遠遠地瞧見過山下有一個黑影。
那黑影直直地站在影影綽綽的樹林間,我站在山頂,明明隔了千八百米遠的距離,我近視的眼睛居然能夠看見那個黑影,而且無比確認那是它。
我心里奇異地爽快起來。
恐嚇了我那麼久,現在不還是不敢接近我?
……56%。
18.
我打算在廟里長住。
阿黎卻有些受不了廟里的伙食,經過這幾天的寧靜的生活,她心里面那點恐懼早就消失殆盡,留下來全是為了陪我。
廟里的伙食太過清淡,她最后實在受不了了,苦著臉來找我,不好意思地跟我講:「娟姐,我想回家去住了,我想吃肉。」
她走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問我:「娟姐你真的不想吃肉嗎?」
我當然想。
但是我還是說:「我不太想吃。」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廟門,然后牽著她媽媽的手下了山,我能從她的步伐里面看出來幾分雀躍。
確實是很想吃肉的樣子。
我也想。
但是我更想能夠平靜地過幾天。
19.
我總不能一直在廟里面縮著啊。
輔導員已經第五次打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了。
就連廟里的僧人都和我混了眼熟,眼下正是游客旺季,廟里人來人往的,都是住一晚就走,長一點也就待個兩三天,只有我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我本來請了快一個月的假,理由就是之前小山茶的事情導致精神出了問題要去做心理疏導。
現在已經逾期好幾天了。
輔導員同意的時候倒是挺爽快,但是臨近期末了,他還是希望我能回學校一邊上學一邊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