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里也有僧人隱晦地暗示我住得夠久了。
在廟里住宿當然不可能免費。
我的錢包也告急了。
所以我打算明天就走。
最后住這一晚。
20.
廟里的夜晚很是安靜祥和。
白天人來人往的香客走了之后廟里就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閉著眼睛很愜意地吹著涼快的晚風。
因為知道那東西不敢靠近這座廟,我現在非常放松。
「娟姐!」脆甜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阿黎站在院門口朝我笑得甜甜的。
「你怎麼大晚上來了?」我心里感覺有些不對勁。
阿黎家里雖然離這里不遠,但是爬上來也要花個小半小時的。
她還是笑,也不回答我,手里拿著什麼,一步一步地朝我走過來。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離得近了,我才借著月光看見她手里的東西——一把大約有十厘米長的水果刀。
她拿著刀在我眼前站定,然后把刀高高地舉起。
我狼狽地從椅子上翻了過去,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她。
——她把刀高高舉起,露出了掙扎的表情,最后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然后舉著血淋淋的手腕看著我:「娟姐,你是下一個哦。」
她又抬起手,狠狠地往自己肚子上插了一刀。
我幾乎算得上是從地上跳起來,沖過去死死挾制住她還要繼續往自己身上插的刀子。
怎麼回事?
阿黎在我懷里掙扎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幾分痛苦,我低頭看她,她早就淚流滿面了:「娟姐,好疼……」臉色又幾番變幻,重新甜笑起來,「到你了哦,娟姐。
」
最后,我的呼救聲驚醒了沉睡的寺廟,院里借住的香客跑了出來,幫我制服住了不停自殘的阿黎。
21.
大師不愧是大師,他一來就看出來了阿黎碰見了不干凈的東西。
我看不懂他的做法,反正幾番折騰下來,阿黎終于沉沉睡去,她的爸媽就坐在她床頭默默垂淚。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沉默地看著阿黎蒼白的臉。
他們都沒有聽見阿黎說的話,都只以為阿黎就是單純碰見了不干凈的東西。
不是的。
那東西沖著我來的。
我大概看懂了。
通過傷害我身邊的人來讓我恐懼以達到某種目的。
小山茶就是因為這樣子才死掉的吧。
所以她死前會那樣對我說。
[到你了,娟姐。]
恐嚇我。
現在又想要用阿黎來加深我的恐懼。
那個藏在暗處的陌生的東西。
[我是不會害怕你的。]
我握緊了拳頭,內心深處卻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挫敗。
我能怎麼辦呢?
小山茶已經因為我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現在到了阿黎了。
[你還要害死多少人啊!]
[災星!]
[她爸媽也是被她害死的!]
……
……89%。
22.
阿黎第二天就醒了。
我沒有跟她告別,一個人回了學校。
只是到了學校才打電話詢問她的情況。
失血過多,沒什麼大問題。
我松了口氣,在電話里叮囑她好好在寺廟里面待著,護身符一定要隨身帶上。
她連連答應,然后有些擔心地問我為什麼突然回學校。
我隨便搪塞過去,然后掛了電話。
我想到了在國外治療的玲子。
那東西也盯上她了嗎?
23.
我又回到了宿舍,現在的宿舍在原來那間宿舍的樓上。
一個多月沒住了,宿舍里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我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來打掃整理。
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累得動不了了。
晚上有一節課,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起床去上課。
教室里寬敞明亮,不過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同學到場。
授課老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
因為今天太累了,課間的時候就趴在桌子上小瞇了一會兒。
醒來的時候,教室里空無一人。
窗戶邊發來了刺耳的刺撓聲,我轉頭去看。
果然小山茶血淋淋的臉就印在窗玻璃上。
這是六樓對吧?
又來了。
又是這種夢。
小山茶正準備張口說話。
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的胳膊。
睜開眼,講臺上的教授有些嚴肅地看著我。
「那位睡覺的同學,你會了嗎?」
我尷尬地站起來向他道歉。
他倒是沒追著不放,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晚上不睡,光上課睡。」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坐下,然后小聲地給身邊提醒我的同學道謝。
「不客氣,娟姐。」
這聲音?
我驚愕地轉頭,阿黎那張笑得甜甜的臉映入眼簾,臉上還帶著血跡。
「阿黎?」
眼前的人輕輕推了我一下,我眨眨眼再看,哪里是什麼阿黎,就是一個有點眼熟的女同學。
「同學你沒事吧?」她用氣音小聲問我。
我搖搖頭,沉默地扭頭看向講臺。
那間寺廟肯定能護住阿黎的,對吧?
……93%。
24.
這節課講了什麼我都沒去聽。
下課了就去廁所給阿黎打了電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歡快的,只是還有些虛弱。
我掛了電話,松了口氣,然后準備上個廁所就走。
晚上了,教學樓里面沒什麼人。
廁所也空蕩蕩的。
照例洗了手就準備離開,抬頭卻覺得鏡子里面的自己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