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拎著一個那種裝防凍液的塑料桶,還蓋著蓋子。
在他身后,張帥渾身濕漉漉的站著,雙眼大睜,朝我道:「如果我再賭,哪只手賭就剁哪只手。」
他聲音機械而麻木,雙眼依舊平直的瞪著前面。
卻將揣兜里的雙手抽了出來。
只見雙手,都平整的從手腕那里被切斷了。
那斷口處,沒有滲血,紅白分明,就好像從冰箱剛拿出來的凍肉。
4
這會酒店的走廊光線雖然不是特別的亮,可比那老舊小區明亮多了。
張帥雙眼灰蒙蒙的,瞳孔擴散,宛如死魚,明顯就已經死了。
卻還能說話,抬著一雙被砍斷手的胳膊,朝我繼續說著:「我沒有戒賭,我打人,兩只手都該剁了。」
我聽著不由的后退,可張帥爸卻將那個裝防凍液的塑料桶打開,里面一片鮮紅。
不知道是因為放久了,還是因為一路拎過來晃動,上面浮著一層泡沫。
赫然就是一桶血!
我邊話都說不出來了,喉嚨里一片發哽,慢慢的后退。
張帥卻又朝我走了一步,用那已經沒有手的胳膊將身上衣服扯開,露出后腰。
語氣就像發誓時那麼決然:「如果我養活不了楊敏和娃娃,我賣血賣腎,都要讓她們有吃有穿。」
那衣服后面,有著一道紅黑相交的口子,已經縫合了,但用的線,就是那種縫衣服的黑線。
張帥撩動衣服的時候,用連帽衫兜著的頭露了出來,只見頭頂一片寒光。
濕漉漉的頭發上,有著幾根鐵釘。
他還打算將連拉到脖子外的拉鏈拉開。
張帥他爸在一邊就好像當初勸我再給張帥一次機會一樣:「他說了,做不到。
是我生的,我就幫他做到。」
「我也知道他沾上賭癮,是個爛人。他啃我們的老骨頭,還打我們,我們知道他這個禍害不能留,所以就解決了。」張帥爸好像說著一個什麼東西一樣。
殺人不恐怖,恐怖的是,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死掉的張帥還能到處跑,還能說話。
而且他殺了張帥,將那一雙手,一個腎送到我那里,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的帶著張帥找上來,肯定不只是兌現那毒誓這麼簡單。
我盯著張帥爸:「那你找我做什麼?」
卻背著手,用手指握著手機,點通了最上面的通話。
這酒店住了很多人,我不敢大叫,怕那些人真的出來。
面對一個連親兒子都能斷手、挖腎、放血,還能控制尸體的人,我不敢賭,他會不會對陌生人下手。
「我幫他做到了。」張帥爸卻還朝我喃喃的說著,瞥著我身后房間床上的錢:「你跟警察一起回來的,這些錢,以后是給娃娃的。」
我聽著只感覺寒毛豎了起來,也就是說,他將那些東西送給我,又特意讓張帥在外面跑,就是為了布迷陣,引我回來。
這些錢是給女兒的,那我呢?
「他發的誓做到了,你也就要和他在一起。」張帥爸看著我,輕聲道:「他變成這樣,也是我的報應,可他是我兒子啊。我讓他做到了,我也得幫他得到,該得的,對吧?」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像蠶,卻又通體漆黑的蟲子,朝我道:「你是個好孩子,不用像張帥這樣的。這是以前我到湘西下鄉,跟當地人學的控尸蟲,我養了很久,你只要吃下去,就能和張帥能走能動了。
」
我用力搖頭,可他卻一步步走近。
房間里是個死角,我眼看他進了房門,趁著空隙,打算奪門而逃。
剛沖到門口,張帥就猛的朝我撞了過來,直接將我撞倒在地,伸著那沒有手的胳膊肘將我死死壓住。
「不痛的,很快的。你陪著張帥,宋家今晚事成后,還會有一筆錢,給娃娃,她以后會過得很好的,吃穿不仇。」張帥爸卻拿著那條蟲子,朝我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頭頂上,并沒有彎腰,抬手,好像直接就要將那條蟲子扔我臉上。
我緊閉著嘴,不敢發聲,生怕那條蟲子落到我嘴里。
抬腳對著張帥一陣拳打腳踢,可他就是具會走會動,會說活的尸體,怎麼踢都感覺不到痛。
「如果不是你跑了,張帥就算好賭,也不會爛成這樣,你也該做你該做的。」張帥爸將手到我面前,輕聲道:「這控尸蟲,會從身體直接鉆進腦里的,你閉嘴沒用。」
我聽著只感覺全身發僵,眼看著他轉手就要將那條蟲子丟我臉上。
這時半開的窗戶邊上,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貓叫聲。
張帥爸好像渾聲一僵。
跟著一道黑影猛的從窗戶邊竄了進來,直接撲倒了張帥。
我感覺身上一松,連忙一個打挺爬起來,撿起手機,見已經接通了,連忙朝那邊道:「張帥死了,就在酒店,他爸也在!快點!
可等我跑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門口那一桶血,連忙轉身避開。
就見那撲倒張帥的,就是一只黑貓。
體態修長矯健,帶著貓的慵懶,踩著張帥身上,用爪子一揮,就將張帥腦上的幾顆鐵釘給拔了出來:「你那些錢,就是幫宋家做事,操控宋宇的尸體,他家里給的吧?」
我不知道誰是宋宇,但也知道,床上那些錢,肯定是張帥爸幫人做不好的事情,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