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好像被燙到了一樣,收斂了一些抓狂模樣。
李爺爺念完了,站起來,目光如炬:「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是想好好走,入道輪回,還是想灰飛煙滅?你自己選!」
女人愣了一下,嘶叫著什麼,胡爺爺師哥點點頭,就坐在一邊。
那個女人沖進李爺爺的身體里,李爺爺再睜開眼,就已經不是之前清澈如水的眼神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怨毒,她的眼神還留戀在我身上。
陰冷的眼神看得我一驚,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胡爺爺坐在她面前,跟她對視:「孩子,你是三兒他媳婦吧?」
李爺爺點頭。
「有冤你就說,你也認識大爺我,能辦的都給你辦!」
那個女人流起淚來:「我們母女是被三兒殺了的,就砌在里屋的炕里。」哭聲越來越大,她附在李爺爺身上,張著大嘴,像是吃人一樣,哈喇子和眼淚一起流在嘴里,詭異地哭。
「我知道他外邊有人,想著能給我點錢把孩子養大,我也就忍了。誰知道,他直接把我和甜甜殺了,想和外邊那個女的雙宿雙飛。
「我們母女倆苦啊,胡大爺!他為了不讓人發現,在屋里待了一周才走,四處告訴別人我跑了!」
胡爺爺也是嚇得不輕,他一輩子不知道見過多少鬼,但他說這是第一次被人嚇著。
殺妻殺女,水泥埋尸,與尸體共處一室。
胡爺爺起身就往里屋看,里屋的水泥炕已經干裂了,裂開的口子里吐著尸臭。
胡爺爺嘆了口氣:「三兒后來開車讓大車創(撞)了,頭被擠飛了,到現在都沒找到,這也是因果報應了。」
那個女人又開口:「他就在這兒!」
聽見這話,我也害怕啊。我睜大眼睛四處看,環伺四周,見周邊還是一如既往。我松了口氣,剛想問那個女人,就感覺頭皮一緊。
我一抬頭正對上一張猥瑣的男人臉,我失聲驚叫,撲到我媽身上。
李爺爺身體像是被雷電擊中,抖動了一下,萎靡無力地滑落下來。
那個女人沖著房梁上的男人就過去了,說時遲,那時快,胡爺爺一眼就判斷出形勢了,一腳就把自己畫的陣踢散了,順道踢翻了香爐。
胡爺爺和醒了的李爺爺一人一個,把我們母女倆扯下床。
一個屋子里三個橫死的人,陰氣十足。
我跟我媽一個是純陽命格,一個是常在灶臺打轉,不供神佛也要祭灶王,才一直住了到今天,也是奇上加奇了。
我跟著李爺爺,胡爺爺扛著我媽跑了出來。
屋子里劈里啪啦的是東西倒地的聲響,李爺爺在門口撒上了爐灶灰,又拿了一個香爐插好香放在門口。
「現在咱們就等,看誰贏了,剩下那個就請陰差帶走。」李爺爺點上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7.
屋里一陣丁零咣啷之后,突然寂靜起來。
房頂有東西轱轆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了,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真切。
一個只剩白骨骷髏頭從房頂掉下來,咣當一下,摔破一塊,轱轆在我腳下。
我嚇得連退好幾步。
李爺爺從兜里掏一把香灰甩上去,煙一掐就跪地上念著什麼,又磕頭又拜的。
「超汝孤魂,繼為往生。四時八節,再入輪回。急急超生,急急超生!」
不一會兒,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似鈴鐺又非鈴鐺,悠遠又有點詭異。
我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李爺爺看我四處張望,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試探地問我:「你聽見東西了?」
「啊,鈴鐺聲,您聽見了嘛?又近了。」我摸不著頭腦,順手指著聲音的方向,李爺爺和去而復返的胡爺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胡爺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按著我磕頭跪地。他的頭也頂在地上,低聲對我說:「別亂看,別說話。」
我眼睛只看著地,雖然看不見什麼東西,但我能看見光線變化。
天突然暗了,冷風抽在我身上,冷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可是夏天,突然的冷風混著剛剛被嚇出的白毛汗,讓我實實在在打了一個哆嗦。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腿跪得酸疼,低聲對胡爺爺說:「爺爺,我跪不住了,腿疼。」
胡爺爺「噓」了一下,手按住我的頭,不讓我抬頭看。
沒兩分鐘光線漸漸變亮,直至晴光大現,熱辣的夏風死貼著我,胡爺爺才讓我起來。
李爺爺長舒了一口氣:「行了,報警吧。」
沒多時,我媽從胡爺爺的屋子里踉蹌著出來,低低地喊我:「妮兒啊,妮兒!」
我跑上去抱住我媽,胡爺爺趕緊往回趕我媽:「丫頭,你三魂七魄剛歸位,魂還不穩。陰差剛過境,別出來再沾染了晦氣。快回去!」
我媽點點頭,緊緊抓著我的手進去。
鄰居們終于出來,女人們都跑過來看看我娘,拿著飯、拿著煮好的雞蛋,一點點喂我媽吃。
大娘把我抱在懷里,給我喂雞蛋羹,放了好些香油。
男人們都圍在胡爺爺身邊,皺著眉抽著煙,看著地上的白骨,誰也不敢上前。
沒多久,警察來了。
零幾年的時候,警察還穿著草綠色的制服,呼啦啦地來了一群人。
警察一看報案的是胡爺爺,就請在一邊避過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