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花了好長時間,為自己打造的武器。
他被激怒了,一腳踏碎了牙刷,然后把我拖到了床上,用帶著血的手,剝下我的睡衣……
我為自己的反抗,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那天后,他便給我換了新的牙刷。這種牙刷大約只有 3 公分長的牙刷頭,刷毛則置入一種伸縮及彈性很大的軟膠食指套。刷牙時將牙刷頭套在指尖上,用手指充當牙刷柄的功能。
據說這種指尖牙刷,受到全球監獄的青睞。
而我,何嘗不是一個犯人。
6
那則尋人啟示,已經很久沒再出現了。
是媽媽放棄找我了嗎,還是她出了什麼事?
每天每天,我都百爪撓心。
我要逃出去,我必須逃出去!
我想方設法,從床板上摳出了一根釘子。
我想利用這根釘子,挖個洞鉆出去。
經過一番考察之后,我決定從床后入手。那里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于是,每天一離開男人的視線,我便悄悄將床移開,實施這個越獄計劃。那些挖出來的泥土則扔進馬桶里,一點一點地沖掉。
挖掘的過程,真的異常艱難,我必須很小心地運力,以免挫傷工具……
隨著那個洞越來越大,我似乎已經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這天,我突然掘到了什麼東西,起初以為是塊石頭,后來發現不是——它,竟然是一只白森森的腳骨!
而且,是人類的腳骨!那只腳骨很細小,一看就是女性!
我嚇壞了,大叫著彈開。
男人是個慣犯!
我不是第一個愛害者,應該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這只腳骨,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我最終的歸宿也將會跟它一樣,埋在這里腐爛發臭,直至變成一具白骨……
在我發呆的時候,男人進來了。
他重新將墻壁砌上了,也理所當然地沒收了我的越獄工具。
這一次,我沒有向他求饒。
我知道那沒用。
7
那只白森森的腳骨,粉碎了我所有的希望,而雪上加霜的是,我懷孕了。
我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這是個孽種。
他將延續男人的基因,長著一雙魔鬼的眼和一顆地獄的心。他的身體里流淌著的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蜿蜒起伏的罪惡……他注定是一個悲劇。
一想到這個孽種在我的身體內孕育,我就惡心的狂吐。
我拒絕進食。
我想死。
第五天,我開始出現幻覺。我看到自己穿著婚紗站在禮堂里,旁邊站著俊朗深情的許君諾。他的微笑,像久違的陽光那樣溫暖。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但他的臉龐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戴著小丑面具的可怕男人。
他手里捏著一張照片,我和君諾的合影。
「給我……」我有氣無力地說。
男人把照片翻過來,向我展示上面的兩行字。
也許
你不介意多一個人陪葬
這個惡魔,竟然拿君諾的性命來威脅我!
我的頭嗡嗡的,像是被人丟進去了一枚炸彈,但我不能死,我得將那些炸飛的碎片揀起來,彈掉上面的灰,再一塊一塊地拼湊回來……
已在地獄里的冤魂,連死都不可以。
8
403 天。
我整整被囚禁了 403 天。
屋子的那張床上,被我的指甲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正」字。
每一劃,都蘸著我的血與淚。
我以為我會死在那里的。
他卻放了我。
第 403 天的那個深夜,他突然蒙上我的眼,把我丟到了外面。
被踹下車時,我動了胎氣,有好心的路人看到了,把我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醫生,求求你打掉它!這是個孽種,我不能把它生下來……」我拉著醫生,苦苦地哀求。
「小姐,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我要告訴你,孩子是無辜的。」那個醫生是個男的,名叫鐘意。「而且,已經來不及了。」
是的,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懷胎十月。
那個孩子,那個惡魔的孩子……
盡管我萬般不情愿,他還是從我的肚子里生出來了!
「是個男孩,很可愛。」
鐘意抱著那個嬰兒,「你看,長得多像你。」
「別過來,」我憎惡地把臉扭向一邊,「扔掉或者送掉,隨便你怎麼處理,總之別讓我看到他!」
鐘意沒動,只是詫異地看著我。
他一定以為我瘋了。
是的我的確瘋了。
沒有誰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后,還能保持理智和清醒。
「把他給我吧。」我又說。
「你想通了?」他松了口氣,「不管怎樣,孩子都是無辜的。」
他把孩子遞給了我。
我看都不看,直接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我把對那個男人所有的怨恨,都渲泄在了他的身上。
鐘意沖過來阻止。
我的身體非常非常的虛弱,但這一刻卻力氣爆棚。
最后,他甩了我一耳光。
「虎毒不食子,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9
我跟護士借來電話,打給我的母親,但是打不通,她關機了。
我又想打給君諾,可沒有那個勇氣。
猶豫再三后,我打給了閨蜜朱燕妮。
朱燕妮接到電話后,很快就趕了過來。她告訴我,在我失蹤后,我媽每天以淚洗面,精神恍惚中被車撞死了,而肇事者從現場逃逸,至今沒有抓到。
怪不得后來,沒有了那則尋人啟示。
我竟然沒有哭。
可能我的眼淚,已經在過去的這一年里都流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