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恐地環視著四周,寒意從腳底一直躥上脊背。
24
「鐘意,我要見你。」
「現在?我在上班呢。」
「三十分鐘,帶上那只戒指來城中村。」說完,我就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很快,鐘意氣喘吁吁地趕來了。
「戒指呢?」
「放心,帶來了。」
鐘意掏出那個小盒子,「我是不是應該跪下來,有點儀式感?」
我沒睬他,拿起那枚戒指看著。它真的很漂亮,讓人愛不釋手。
「這個啊,我自己也不清楚。」鐘意摸著頭,「反正就是愛了,愛得自能自拔。
「所以,你就在我結婚的前夕綁架了我?」我幽幽地說。
鐘意臉色一變,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那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那個折磨了我 403 天的人,那個毀掉了我一生的人,」我瞪著他,一字一頓。
「晚晴,你在開玩笑!」他嘴角抽搐。
「那麼這個,也是玩笑嗎?」我走過去,打開旁邊囚室的門。
床已經搬開了,露出了內側的墻壁。
墻壁上,被掘開了一個洞,而洞里,嵌著一雙細小的腳骨……
25
「好吧,我承認了。」
鐘意愣了一會兒,笑了。
朱燕妮和肖衛東是無辜的,他們都是他的棋子。
那晚的搏斗是他的自導自演,為了掩飾左臂的傷疤。
征信社的調查報告和肖衛東左臂的傷,也是他搞的鬼。
哦,他還在朱燕妮和許君諾的酒里下了藥,導致兩人在稀里糊涂中,發生了那種關系……
他將一切都向我和盤托出。
我聽得目瞪口呆。
最后,我用力吸了一口氣,「我媽的死……」
「我干的!」他聳聳肩,「我先撞死了她,然后把尸體丟到了朱燕妮的車輪下。那個蠢女人,還以為是自己撞死的,所以在接到那個電話時,才會那麼驚慌。
」
我懵了,徹底地懵了!
面前的這個男人,曾經像一盞燈塔,照亮了我的感情荒原。他是我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中,唯一的一縷溫曖。
他為我重建了一棟參天大廈,溫暖著我冰冷的心房,誰知這棟大廈看上去美侖美奐,里面卻住了鬼!他對我的溫柔、關懷、還有赴湯蹈火,全部都是心懷鬼胎!
原來,我只是一個傀儡,被他的手操縱著,在亦步亦趨中,逐漸迷失了自己……最后,我也變成了鬼!
「為什麼?」我嗓音顫抖,「你如此處心積慮,到底為了什麼?」
鐘意望著我,幽幽地一笑,「因為,我愛你啊!」
「你愛我?」
「我從初中起,就愛上你了!可是,你這只驕傲的天鵝,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同學?」
「你當然不記得我了!在你眼里,在你們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踩在鞋底的爛泥巴!一塊惡心的、晦氣的爛泥巴!就因為我的父親,是一個尸體焚化工!」
尸體焚化工?
驀地,我想起來了!初中時的班上,的確有這麼一個人,因為父親的職業,遭到了全班學生的嫌棄和孤立!
「十五年前的我,還叫石磊,我跟我的尸體焚化工父親,就住在這所房子里!」鐘意雙手插兜,悵然的一笑。
我震驚地打量著他——我早就記不起石磊的模樣了!記憶中的他抽象的很,只是一個陰郁的符號。
26
「我明白了,你是回來復仇的!因為我們當初嘲笑了你、孤立了你!好吧,就算我們罪有應得,那麼我媽呢?」我悲憤地狂吼,「你為什麼要害死她?」
「給你講個故事吧!」鐘意抽出一根煙,優雅地叼在了嘴里。
從前有個倒霉孩子,喜歡上了班里最漂亮的那個女孩,他攢了好久好久的零錢,去買了她愛吃的草莓蛋糕,她卻不屑一顧,一巴掌打翻了蛋糕,那個蛋糕全都糊在了他的臉上,像個可憐又可悲的小丑。
其他同學跟著起哄,鬧得全校都知道了,老師還把他的父親叫到學校來訓斥,讓他們丟盡了臉……
當天晚上,父親醉醺醺地回來,操起一根木棍,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頓,那一刻,他無比地憎恨這個父親……如果父親不是做那一行,他怎會遭到那樣的岐視?
父親打累了,就跑到洗手間去嘔吐,結果馬桶堵了,污水淌了一地。他更加生氣了,一邊吐一邊罵。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伸手抓住父親的頭,將他按進了骯臟的馬桶里……
鐘意臉上的肌肉神經質地抖著,泛著一個可怕的笑,「他醉的太厲害了,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他的父親死了。」
「他的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誰會想得到,一個 13 歲的少年,會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呢?」
鐘意揚眸,冷冷地望過來,「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吧?」
「我的父親,是因為你而死的。」
「現在,我們扯平了!」
27
他是惡魔!
如假包換的惡魔!
我瞪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很久后,我才反應過來。
「你見過她的照片,鐘美。」
「鐘美?你失蹤的妹妹?」我又一次震驚了,「你殺死了你妹妹?為什麼?」
我覺得,我都快要變成十萬個為什麼了,而鐘意就像個彈藥庫,每扔出一個都是致命的炸彈,把人炸得四分五裂尸橫骨碎……
「父親死后,我被舅舅收養,改名鐘意。
「可舅舅的女兒鐘美,卻認為我的到來分走了父母的愛,所以對我充滿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