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出這幾個滿載喜悅的字,給朋友發送過去。沒多久,朋友就回復過來:“沒什麼,我跟她也不認識,只是轉發朋友的消息而已。”
我沒有繼續回復,聽著旁邊浴室響起嘩啦嘩啦的沖水聲。一陣幸福感將我整個人包圍起來。
6
我睡了一會兒,做了個甜甜的夢。傍晚時分,我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門,洗了把臉。她還是穿著那件洋氣的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夕陽已經沉在了地平線的邊緣,客廳里卻沒有開燈,我在一片昏暗中,從沙發后側朝著她的背影走去。“怎麼不開燈啊?”我慵懶地問道。
她沒有回話,專心致志或者說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而此刻電視頻道正停在中央戲曲頻道。黑暗的環境,無聲的戲曲表演,艷麗的油彩和裝扮,以及一動不動的她。
我停了一下,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心里蔓延開來。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地盯著她的背影,靠近,靠近。與她相隔一臂距離的時候,我再次輕聲問道:“怎麼不開燈啊,你喜歡戲曲啊?”
“怎麼不開聲音啊?睡著了嗎?”
說話間,我的身體仍在不自覺地靠近之中。我試著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拍打她的肩膀。就在我的手將要觸到她肩膀的同時,她猛地回過頭,長發披散著均勻地蓋在臉的兩側,那張臉上,畫滿了油彩裝扮,儼然和電視里花旦形象如出一轍。完全黑透的眼球滾動著,嘴角漸漸上挑,露出詭異而又無聲的笑容。
我“哇呀!”叫了一聲,本能地向后跳一步。
卻感覺到后背一陣疼痛。我驚恐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之中,我完全嚇傻了。定定神,看看周圍,腦袋里搜索著剛剛進入房間時候所留存的印象,和周圍的事物注意對比,陌生,太陌生了,我到底在哪?我側過腦袋,嘴邊竟然出現了我的帆布鞋。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做夢從床上摔了下來。
驚魂未定,我躺在木地板上長舒一口氣。進而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坐起身來。地板很干凈,我身上并沒有沾上灰塵。
我趿拉著拖鞋,一只手扶著摔得生疼的后背,打開了臥室的門。一瞬間我驚呆了,一股寒流過電一般從我的頭頂直到腳底——
昏暗的客廳里沒有開燈,電視里播放著無聲的戲曲節目,她就背對著我,穿著那件洋氣的睡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沒錯,這與我剛才夢里的情景完全一致。我不敢向前走,僵直地站在臥室門口,我好想問開口問她為什麼不開燈,但我立刻忍住了,我知道那是我在有意避開與夢里相同的情節。
“呃……我開燈了啊,不介意吧?”我換了個能讓自己更有底氣的說法。
一陣沉默,我靜靜地聽著客廳里回蕩起的冰箱發出的嗡嗡聲。咽了一口唾沫,沿著墻,小心地滑向門口的電燈開關,目光就鎖定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敢離開。
“哦,開吧。我睡著了。”她睡眼惺忪,奶聲奶氣地說道。
我聽到她的回答,像是在無盡的掙扎中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來不及反應,“啪”,我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按亮了電燈。
“怎麼了?你有黑暗恐懼癥嗎?”
“哦哦……沒有沒有。”我極力平穩著自己的呼吸。
“你……這是出汗了嗎?”她欠欠身子,從桌上的卡通抽紙盒里夠出一張紙,從沙發上起身遞給我。我趕緊伸手去接,慌亂間,我本要去拿抽紙的手沒有控制好力度和方位,昏暗中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指。嘶,那手指太涼了。
她頓了一下,輕輕往回一抽,我趕緊松開手。不料,紙巾卻飄飄地落向地面,我嘴里嘟囔著“對不起”,下意識地迅速低頭去撿,沒想到她也低頭。我比較高,但卻低得快;她矮,卻慢。“嘭”,我倆的腦袋一下子撞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你看看我……太冒失了。沒撞疼你吧?”
“嘻嘻,沒事。”她摸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她微笑著抬起頭,我一下子慌了——我好像從沒離一個女生這麼近過,那股香味,那張美麗的臉,一切都恰到好處。難道就這樣來了?
7
“呃……你還沒吃飯吧?那就……一起吃?”她迅速后退一步,低頭說道。
“嗯嗯……好,當然好。”我也一下子清醒過來。
“那……我也不會做飯,大部分都是叫外賣的。”
“哦哦……那個……我來叫,嗯,我來……”
“不用,我是房東,第一頓我請你。”
“這怎麼行,應該請房東才對。”說話間,我慌忙找出屁股兜里的手機,“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或者說,這周圍你經常叫哪家的?我剛來,這片還不熟。”
“叫那家宜賓燃面吧。我不要辣。那……謝謝啦,下頓我請你。”
我得到命令一般,迅速定了兩份燃面,特別備注了不要辣椒。填上陌生的收貨地址,我呼出一口氣,“好了,等等吧。20分鐘送到。
”
晚飯期間,我跟她閑聊,互相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她父母因為車禍去世,只留下了這間房子。她比我大兩歲,大學畢業之后,便沒有出去打工,而是選擇跟一家出版社簽約,在家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