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幾個月沒什麼新作品,收入不太穩定,因此才想把房子租出去,賺些生活費。
面吃完了,我仍在找著話題,沒有結束談話的意思。她看了看手機,“那就先聊到這吧,我得去寫東西了。你也趕緊找工作吧。”
我意猶未盡,難免顯出些淡淡的不悅。
“今天謝謝你哈,我很久沒怎麼跟人接觸了。你今天給了我不少靈感。”她補了一句,說得我心里溫溫的,也算是給我的小小不悅做一個補償。我欣慰地點頭,倒不是因為她的補償,二是覺得她能察言觀色、做事很周全。
我回到房間,心里更加難以平靜。剛才晚餐時候,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化成了畫面,在腦海里慢慢回放。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我還有什麼理由不追求她呢?我沒有任何心思找工作,衣服也沒有換,就這麼躺在床上,腦袋里回憶著剛才的美好,睡著了。
8
一陣涼意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我睡意蒙眬地看著窗外,上弦月不算太亮卻也足矣看清屋里的事物。側側身子,我不自覺地把目光鎖定在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門上。客廳里閃出朦朧的黃色光亮,透過玻璃和上面的貼紙,模糊地折射過來。什麼電器沒關嗎?我回顧著印象中客廳里的電器,卻找不出一件能發出這樣的光。
好奇心促使著我坐起身來。黑暗中,我用腳劃拉著找到拖鞋,蹬上,起身,眼睛緊緊盯著那束光亮,慢慢靠近。我估摸那束光的高度大概到我耳朵的位置,便停在門邊,微微向前欠欠身子,臉貼近玻璃門。
我皺著眉頭,感覺黃光越來越亮。慢慢地,一個輪廓呈現出來,我好奇地繼續往前湊近。一張臉,那是一張人臉,我嚇得使勁往后跳了一步,腳在拖鞋里打了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不及疼痛,我雙手撐著地面,屁股索性就放在地上,前后倒著腳向床邊退去,直到背結結實實地定住床沿。我怕極了,眼睛卻怎麼也離不開那張臉。迎著黃光,那臉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男人的臉。但隨著清晰度的增加,我吃驚地張大了嘴:剛才那張臉的輪廓明明是一個男人,但靠近之后,卻成了我那美麗的房東小姐。
她的鼻尖緊緊頂著玻璃門,光不均勻地打在臉上,明暗不一。我整個人完全僵住,一動不動,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點響動來。
她立在我的門前,僵尸一般一動不動。手臂夸張而怪異地舉過肩膀,手里挑著一盞燈,發出黃色的光亮。她久久不動,我也不敢動,微微張開的兩片嘴唇吐出最輕的氣息。
時間隨著屋里時鐘的滴答聲悄然流逝。那張無力的玻璃門能擋住她嗎?要是她開始瘋狂地砸門,我該怎麼辦?我背部緊緊地頂住床沿,不停地干咽著口水。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機械地轉身,黃光隨著她的身體一并轉動起來。我稍稍松了一口氣,以極細微的動作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背部。忽然間,她猛地回頭,用整個身體奮力地撞向我的門。
“嘣”,門隨著她撞擊的瞬間顫動了一下,黃光猛烈地搖晃著。
我剛剛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子提回嗓子眼。
剛想要站起來的身體繃在半空。她怎麼會這樣?她是瘋子嗎?可白天的時候看著很正常啊。果然,天下就沒有這麼好的便宜可以撿。
此時此刻,恐懼感、疑惑、不知所措,一系列的情緒像亂了的毛線團一般,堵在腦中。
還會有下一次撞擊嗎?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使得此刻的我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顧不上腿部的麻木感,彎成弓步,伸出雙臂,兩腳前后交叉,使勁蹬地,挺直腰背,使上全身力氣緊緊地頂住那扇玻璃門。
空間仿佛被凍結一般,充滿了詭異的安靜。我小心翼翼地控制鼻翼呼吸,小心翼翼地用耳朵捕捉聲音。她仍然站在門外,卻沒有任何動靜。
黃光慢慢地停住了晃動,進而漸漸地離開了房門,距我越來越遠。我咬著牙,短時間內依舊不敢放松頂著門的那股勁,直到那束黃光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由于剛才用力過度,到了放松的那一刻,我全身像撒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下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傳入耳朵,這時我才徹底松懈下來——我確認她已經回了房間。
一夜無眠,我蜷縮著靠在床上,背部頂著墻壁,臉朝著那扇柔弱無比的玻璃門,不敢挪開。腦袋里滿是恐懼和疑問。我該怎麼辦?要不要離開?白日里,與她擦除火花的美好瞬間以及她那洋氣的睡衣頻繁地在眼前閃現。我完全無法將這個無比美好的形象與剛才的詭異情形結合起來。一個想法出現在我的腦中,那道她是夢游癥患者嗎?我不能走,我應該先問清楚。
9
第一縷陽光打暖了我的臉頰。
我猛然醒來,活動了一下落枕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