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扶起蓋子的一角,一手抓著火把,湊近一看,「哇」地一聲慘叫,只見他把手里的東西一扔,連滾帶爬地爬了上來。
眾人圍上去,連聲問:「咋回事?真詐尸了?」
再看聯防隊長,原本黑里透紅的面孔此時已經變成了黑灰色。他哆嗦著嘴唇說:「全……全是白毛……白毛……還會動!一尺多長的舌頭……還沖我笑……快燒了……」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旁邊的大劉一聽,什麼封建迷信!他跳下墓坑,貓著腰,打開手電向棺材蓋里照去,一具身穿紅衣的尸體正躺在那里,臉上蓋著一塊紅布。
哪兒來的詐尸,哪兒來的白毛,這不是好好的嗎?
大劉剛想喊話,卻聽見「呲溜」一聲,一個猩紅色的條狀物一閃,消失在了那塊紅布的下面。
大劉的同事也跳下來查看,大劉張了張嘴,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說為好。
7
那麼,丁旭是怎麼惹上殺身之禍的?還要從他獨自調查開始說起。
做深度調查記者、挖掘社會陰暗面,都是冒著風險的,單憑一己之力可不行。萬一被發現怎麼辦?必須有外援,就像臥底警察得有人隨時接應一樣。
但是丁旭沒有,他只身一人做調查的目的就是為了當一個「孤膽英雄」,省得有人跟他搶功。
經過十多天的調查,他發現,所有的線索都證明縣醫院太平間就是女尸中轉和交易的地點,而且,很多女尸是盜挖來的。
為了尋找證據,丁旭多次喬裝改扮,偽裝成死者家屬混在人群里,去醫院太平間里實地探訪。可惜,他一直沒有親眼見過有人在那里「交易」
。
但是有一個人引起了丁旭的注意。那就是太平間的看門人,老王。
老王每天守在那里,至少是個知情人。但真正引起丁旭注意的,是他那身裝扮。
老王從頭到腳穿的都是壽衣壽靴。有哪個活人會穿壽衣?恐怕只有神鬼都懼怕的惡人。
丁旭斷定老王的裝扮是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那就說明,這老頭不單膽子大,而且利欲熏心,連死人的便宜都占。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丁旭決定要出手了。
有一次,醫院里有個老頭去世了,丁旭又偽裝一番,跟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家屬后面到了太平間。
從家屬們的言談中得知,這位死者是個老光棍,一輩子沒老婆。
等到真正的家屬們離開后,丁旭自稱是死者的外甥,又是遞煙又是塞錢,跟老王套起了近乎,老王一點沒客氣,全都揣在了懷里(因為壽衣沒有兜),可當丁旭說起舅舅是個老光棍,想找個女尸結陰親時,老王臉一沉,表示無能為力,直接送客了。
雖然被拒絕,但丁旭不死心。他憑直覺,感到老王在拒絕他時很做作,似乎在表演給他看。
于是,當天晚上,他又去找老王了。
為了表達誠意,丁旭把足足一個月的工資塞給了老王。
有錢能使鬼推磨,月光下,穿著壽衣的老王看上去就像個活死人一樣,他痛快拿了錢,說:「你家人可真是運氣好,正趕上我手里有『現貨』,兩天之內,包你能叫上『舅媽』。」
這句「承諾」聽得丁旭心里顫了一下,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回到旅館,已經是午夜,丁旭決定連夜動筆寫報道,事情已經八九不離十了,等確鑿的證據到手,把剩余部分補齊,就可以交稿了。
后半夜,丁旭困得實在撐不住了,往床上一倒,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兩個蒙面人已經來到了床前。
于是就發生了「調查陰婚反被配陰婚」的一幕。
那兩個蒙面人正是馮老板和老王。丁旭被救的當天夜里,他們就被抓獲了。但他們堅稱配陰婚是積德事兒,丁旭來做調查純屬破壞風水。
8
丁旭是怎麼露餡的?
說來也巧。那天在老王的小屋里,丁旭說起要給「老舅」配陰婚,老王只是覺得他口音不像本地人,不大相信他,所以才沒搭理他。但是丁旭剛走,「老舅」的真外甥就來了,說的也是這碼事。
老王說,剛才你家有人來說過這事啦!
那人說,不可能啊,我家人剛開過家庭會議,全票通過給我老舅結一門陰親,哪又蹦出來一個外甥?
老奸巨猾的老王明白了,那個自來卷外甥是假冒的,是來這里「釣魚」的。
但是沒想到,假外甥晚上又來了,還往老王手里塞錢。秉承著「有錢不拿王 X 蛋」的原則,老王一點也沒客氣。
假外甥前腳剛走,他就通知了搭檔馮老板,讓馮老板提高警惕,最近聯系業務要提防外地口音的人。
馮老板一問那人的長相,這不就是住在我旅館里那個記者嗎?敢情他是要給我們曝光啊!
于是倆人商量了半宿,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在后半夜突襲丁旭,一來能滅口,二來還能把老李家缺女婿的事情解決了。
他們倒賣的無名尸體太多了,根本沒人打聽那些尸骨姓甚名誰。
最重要的是,他們做的可是積德事兒!
9
丁旭雖然被突襲,但沒有致命傷,也算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