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很快去到一個拐角處,就在我即將跑過去的時候,一道充滿驚恐的尖叫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我迅速沖過去,狹窄的胡同里,不見媽媽的身影,一個拾荒老婆婆神情呆滯地坐在地上。
她的眼神慌亂到了極點,干枯的手緊緊抓著籮筐,嘴唇動得厲害。
她像是精神出了問題,我貼過去只能聽到她在反復說一句話:
「從小就喜歡穿紅裙子的孩子,終于是回來了……」
這天夜里,老婆婆被人發現溺斃在河里。
最恐怖的是,她的嘴巴,被水草死死堵住,封成一個大大的叉號。
12.
這起命案雖然被定義為意外事故,可我又開始心慌。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兇手醒來后執意要見我。
是一個年輕的警察給我打來的電話,電話里他告訴我,嫌疑人聲稱,如果我不去見他那我就徹底失去了發現姐姐死亡真相的機會,我一定會后悔的。
我心中翻滾著濃濃的恨意,正好,我也想當面問問他,我姐姐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他那樣虐殺。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窗,我親眼見到了這個讓我恨不得手刃之而后快的男人。
他看起來精神狀態差到了極點,整個人的皮膚都要垮下來了,渾濁的眼睛里遍布血絲。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死氣沉沉。
但見到我的第一眼,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團扭曲的表情。
「像,是像,真的很像……」
他反復重復著這幾句,我有些不耐煩了,正要開口,他突然大喊了一聲:
「你姐姐不是我殺的!」
男人的話都要說不清楚了,突然,他一下子暴起,不顧警察的按壓使勁貼在玻璃上,對著我齜牙咧嘴。
「你想干什麼?」我被他嚇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兩步,很快平靜下來,「像你這種惡貫滿盈的人死到臨頭都不知道悔改,你殺了我姐姐還想殺我是麼?做夢吧你,你真讓我惡心!」
可他只是瘋狂地搖頭,看著我眼睛都快鼓出來了,嘴唇里溢出白色的東西。
他夸張地咧著嘴,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玻璃窗被他拍打得哐哐作響,所幸李警官很快趕來,那個兇徒一看到李警官就立馬安分下來了。
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就像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懼的東西一樣。
李警官確認我沒事后要帶我離開,在我放下話筒的那一剎那,我突然聽到這個男人低低地說了一句:
「那天,是一個穿紅裙的女人帶我去到你家的。」
「穿紅裙的女人」。
這幾個字讓我的心臟冷不丁漏跳了半拍。
「他在說什麼?」李警官也聽到了動靜,可她并沒有聽清具體內容。
我不知道這男人什麼意思,無言地搖了搖頭。
來到李警官的辦公室,她向我出示了幾份材料。
上面的內容完滿回答了我所有的疑問。
「真相大白了,」李警官嘆了口氣道,「丁紅女士的孿生妹妹早就在七歲那年不幸被拐身亡,而你所給我的頭發經過 DNA 比對檢驗,就是丁紅女士無誤。至于你所說的那些奇怪的情況,大概是因為——」
她把最上面的一份診斷書往我這推了推。
「你母親前陣子失業,她瞞下了這個消息沒告訴你們,但這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加上你姐姐的死更是令她難以接受……也就是說,她確實是你的母親不錯,只是精神狀況出現了一些問題。
不過不嚴重,作為女兒,你要好好陪伴她才是。」
我看著桌子上白花花的紙陷入了沉思,突然:
「李警官,你很喜歡紅色嗎?」
「什麼?」李警官愣了一下,她的指甲不自覺地屈了一下,「哦,這個美甲啊,新做的,隨便選了顏色。」
我點點頭。
良久,我道謝后起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我突然用我在黑市買來的號碼撥通了李警官的電話。
聽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我很快掛斷。
美甲很漂亮,鮮紅色艷到了極致。
只是那指甲里,為什麼會殘留著水草的顏色呢?
13.
這天晚上,那個男人死了。
他叫鄭昀,就住在離我家小區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他的死并非自然死亡,而是過量服用藥物致死。
尸檢結果還沒出來,但令人質疑的是,在看守所這樣的地方,他是從何來的渠道服用過量藥物。
他是想自殺?
還是……他殺?
可我并沒有過多感嘆于他的死亡,而是獨坐在書桌前,鋪開一張白紙,將幾行刻在我腦海里永遠忘不掉的話寫在紙上。
鄭昀生前死死貼在玻璃窗前對我用口型說的那些話,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
他說:
「殺害你姐姐的人其實是李警官,是她一直在扮演你的母親,你母親和姐姐都是死在她手里。殺了她!殺了她給你家人報仇!」
這夜,「媽媽」遲遲沒有回家。
而我在她房間的一角,找到了一些被匆忙燃燒但未徹底燒盡的東西。
是一些材料訂購單。
可以隱約看出,持有者訂購了大量的豬皮、魔芋等。
而在采買者簽署姓名的地方,赫然寫著,一個「麗」
字。
李警官的全名,叫李伊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