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
我遲遲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縱然白天我親手撥打李警官的電話,聽到了和我媽媽一樣的鈴聲,可那時我也不敢做出這樣一個令我感到無比荒謬的論斷。
可現在,一切都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握著紙屑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渾身震悚。
只在夜晚出現的媽媽,豬皮、魔芋,一模一樣的手機鈴聲,還有這個全家人姓名中都未有的「麗」字。
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結論。
李警官,易容成我媽媽的樣子,來到了我家。
14.
鄭昀說,李伊麗的女兒當年慘死于兇徒手中之時,穿的就是一件紅色的裙子。
而我姐姐遇害也只是因為,她在晚會表演時,穿了同樣的紅裙。
李伊麗殺她就是想找個人下去陪她的女兒。
而她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會是我,因為,我長得和她已故的女兒實在太像太像了。
李伊麗慣常的作案手法就是,騙取受害者全部的信任,再用最殘忍的手段虐殺她,從而讓她感受這世上最極致的痛苦。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渾身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自古以來,最惡毒、最可怕的不過是人心。
我終于是見識到了。
15.
今夜是姐姐的頭七。
坊間說,死者會在頭七那天回家。
我突然好想看一看姐姐光明正大地穿上那條紅色裙子。
如果不能,那就讓兇手下去穿給她看吧。
16.
我打通了李伊麗的電話,說我現在很痛苦,我最信任的人只有她和我媽媽了,今夜我媽媽不在家,她一定要過來陪我。
李伊麗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是啊,我已經完全將信任托付出去了,接下來,就是看兇手怎麼做了。
凌晨一點。
寂靜的走廊里,虛掩的門外傳來高跟鞋點在地上的聲音。
一下,接著一下。
不一會,門開了。
一抹瘦長的影子出現在門口。
我靜靜地藏在角落,在我看到那抹穿著紅色裙子的身影時,我掏出準備已久的繩子,撲了上去……
17.
我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用盡全力赤紅著眼睛,將李伊麗活活勒死。
憑什麼你的孩子穿著紅裙死去就不允許別的女孩再穿裙子?
憑什麼你的孩子被挖掉了眼睛就要同樣奪走我姐姐的眼睛?!
憑什麼你要將魔爪伸向我已經不幸至極的家庭,我的媽媽、我的姐姐,憑什麼要被她殺害!!
「戲弄一個人很有意思嗎,耍我這麼久你很開心是不是!!」我瘋狂地踢著倒在地上的李伊麗的尸體,表情無比猙獰。
可突然,「啪」「啪」的兩聲傳來。
我的心臟驟然狂跳起來,就在身后黑暗的客廳里,一個穿著同樣的紅色裙子的人影,鼓著掌,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戲弄一個人,當然是無比精彩啊。」
扭曲的笑意在這張慘白的臉上浮現。
18.
紅衣人影單手背在身后走向我,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張我往日再熟悉不過的臉,對我展露殺意。
「你、你是誰?你不是我媽……那地上的人……不,不可能,怎麼會是這樣!……」我痛苦地發出哀嚎。
「我親愛的女兒,你怎麼會這樣看我,這麼長時間了你一直口口聲聲喊我媽媽,難道現在我就不是你最愛的媽媽了嗎?」
令人悚然的笑聲在黑暗中響起。
來人終于不再偽裝下去了,陡然換了另一種聲線。
居然是個男人!
「來,我的寶貝女兒,你今天接連葬送了兩條人命的感覺如何呢?」他陰冷地笑著,眼睛里卻露出恨不得生吞了我的寒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方才將李伊麗親手勒死的時候不是有的是力氣麼?」
我被男人逼得連連后退,他臉上涂著夸張的粉底,鮮紅的嘴唇咧開一個恐怖的弧度:
「我親愛的女兒,我真應該感謝你,李伊麗這個賤人那麼警惕,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能親眼見到她的尸體呢?
「你不是很想見到自己的母親和姐姐麼,接下來,我就該送你去陪她們了。」
可就在下一秒,原本應該躺在地上的李警官突然睜開眼睛。
「是嗎,鄭堯,那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19.(真相)
鄭堯和鄭昀是一對兄弟。
與鄭昀變態的食人傾向所不同的是,鄭堯的心理問題,主要在于異裝癖和模仿女人的聲線,他在扮演女人的角色中獲得快感。
他們從小就被人視作怪物,這對兄弟把彼此當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鄭堯最喜歡穿紅色的裙子,時常被人罵作變態,唯獨鄭昀支持他,還會偷偷省下自己的飯錢去給他買裙子。
而相貌丑陋的鄭昀喜歡吃女人的眼睛,相貌端正的鄭堯就為了他去找女人談戀愛,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肯給自己的弟弟做盤中餐。
李警官和鄭堯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悲劇性。
李警官的女兒死后,兇手逃得很快,她一路追查線索到我所在的城市,得知我姐姐的死狀和她女兒當年一模一樣,她很快聯系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