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說自己沒有見到人,面對她在話筒里的追問,我閉著眼睛,說事情得一步一步來,隨即找借口把電話掛了。
思來想去,我覺得自己總要做點事情做,去轄區派出所碰碰運氣也好,看能不能找到有利的線索。
派出所的民警倒是干脆。我拿出證件和材料,說要查看一下戴小雷有沒有犯罪前科,他們馬上就給查了。
我在資料里看到戴小雷有過三次行政拘留,其中兩次都是因為盜竊不構成犯罪。
這兩次分別為偷竊班主任的口紅,以及一根不到三米長的鋼筋。除此之外,有一個重要信息,每次作案,他的同伙都是一個叫秦曦的人。
我讓朋友查了下秦曦的情況,對方說此人前段時間因為盜竊被拘留了三天,隨即被釋放。我核對了下時間,正好是戴小雷被抓的那幾天。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見到戴小雷,以便找到秦曦,了解更多情況。
我再次硬著頭皮來到看守所申請會見。民警接過材料,說落款的「律」字只印了一邊,不行。
我心里打起退堂鼓,給主任打去電話,說自己進退兩難。主任說他在小地方沒有什麼人脈,要是我實在辦不來,就早點回去。
整整一周多,我待在房間看無腦愛情劇,沒幾分鐘就想砸爛電腦和椅子。能說得上話的人,就是搞衛生的阿姨,她每天來問我一次,「今天退房嗎?」
到了第十天,我終于忍不住說了句,「退!」
我馬上訂了回去的火車票,但付款時糾結好久,覺得這樣太丟人,于是咬牙對自己說再堅持一個星期,如果還是不行,就給戴小雷請北京的律師。
9 月 19 號,我給自己定的一周期限到了,正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怎麼和戴小雷母親開口。
這時,家里對我最為關照的長輩打來電話,問我中秋節要不要回家,給我留了糯米團子。
我憋不住,哭了起來。
長輩問了情況,愿意幫我介紹人脈。十分鐘后,我收到了短信,里面有兩個號碼,第一個是檢察院原檢察長;第二個號碼我手機里有,是我父親的哥們陳伯伯,只是沒想到調來這里做了縣領導。
我先拜訪了檢察長,說話間他就給檢察院以及看守所兩邊都打了電話。
再次去到看守所,接待我的是兩個副所長,刑偵大隊副隊長也在。
鐵門開了,我快步走向戴小雷。
他的頭有點大,走近點看,原來是臉腫了。
我問他是不是生病了。旁邊的民警連忙搶話,說沒有生病。戴小雷看了看民警,又看了看我,結結巴巴重復:「沒有,沒有生病。」
我對民警說,自己有單獨會見的權利。
等民警離開后,我馬上對戴小雷說出幾句話:我是你母親東拼西湊花錢請來的律師,是唯一信任你,并且能幫你說話的人;如果你沒有殺人,一定不要承認;案發時,一共有幾個人在場?你手頭有沒有什麼證據。
戴小雷說當時有兩個人,秦曦在隔壁那棟樓。「我沒有殺人,只偷了 500 塊錢。有個視頻存在 XX 云里,不知道有沒有用,賬號是我名字的拼音。」
我問他,有沒有和警察提起過這段視頻,里面是什麼內容?
「是個黃色視頻,里面的女人是房主,男人我不知道,只是覺得拍得真實,看得很過癮。
我沒有跟警察說我拷貝了,怕罪加一等。」
之前旅館的老板娘說過,死者和當地公安副局長的關系不一般。我在想,這個視頻是否和副局長有關系,趕緊讓戴小雷說出云盤密碼。
「我想不起是哪個了。」他閉著眼睛苦思。
我讓他快點想,這事跟他小命息息相關。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說:「云盤很少用,所以不是用的常用密碼。是不是那個呢……」
沒等他說完,外面響起腳步聲。我立刻用嚴肅地語氣叮囑戴小雷,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要把我們的談話內容說出去。
一分鐘后,兩位民警過來,帶走了戴小雷。戴小雷起身的時候,還把雙手往我這邊伸,像是要遞給我什麼東西。
我攤開雙手去接,發現什麼都沒有。
為了找到秦曦,我費了不少周章,縣城里所有的游戲廳,KTV,網吧全找遍了,完全不見蹤影。沒想到,最后會在獻血車旁找到他。
我剛到車旁,就聽到護士喊:「秦曦,你是要電影票還是要傘?」
車上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留著長碎發,正在用棉簽按壓針口。
經過一番打量,我上車對他說,「怎麼你也在這里,我是戴小雷的朋友,上次我們還一起玩過游戲。」
秦曦愣了愣說,哦,是你。
我把秦曦帶到一家中餐廳。聊到案發那晚,他說兩個人碰頭后,自己手里拎著一袋錢,而戴小雷手里空空如也。
秦曦說到一個重點:「但他很得意啊,說在電腦里找到一個很刺激的視頻,還在那擼了一把。」
第二天下午,兩人就被抓了,秦曦是在賓館里被抓獲的,而戴小雷是在家里。
「你還真屌,我們這里的案子你居然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