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我一抬手,就能看到那根食指指甲蓋之下,長在肉里的詭異的黑色發絲……
這事還沒完。
我瞞著老許,回城里以后,去了趟醫院,想查查看指甲里的頭發究竟是什麼。
可惜查不出結果,拍片子啥都看不出來。
「你要是擔心,就做個手術,把指甲蓋給切除,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麼。」醫生建議。
不,算了吧,這根本就不是做手術的問題。
我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門診樓。
「哥,你沒事吧?」
弟弟估計看出了我滿臉愁容,自己說話都沒力氣,還來關心我。
「你好好休息你的,少管閑事。」我說。
夜深時,我坐在弟弟的病床前,一個人思考。
這兩天,壓頭倀沒再出現了,但指甲里那根黑色的頭發絲卻讓我無法安心。
假如這一切都是那位自殺女孩引起的,那麼查找過去的新聞,或許能找到解開詛咒的關鍵。
我拿起手機,一點一點翻找。
在網上查找十年前的新聞,實在痛苦,但蛛絲馬跡還是有的。
我按照賓館老板給的線索,找到了女孩的照片以及一點點傳言。
她是在外地打工時,突然返回老家自殺。
據說她借高利貸,是為了替父母還債,但因為自身還不起錢,最終被追債的逼到絕路。
我做過小貸,自然知道,十年前那些催款的方法,只會更臟。
這時我想起,那晚遭遇的壓頭倀只有四根手指,偏偏少了右手小指。難道說,是因為欠錢被剁掉的?!
就在我無比震驚之時,另一個線索使我全身戰栗,不啻遭遇地震:
死去的姑娘的老家,和老許是一個村子。
而且……好像還是鄰居。
因為有一張新聞照片的遠處背景,拍到了老許的奶奶。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難道說,老許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
想到這個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劇烈顫抖,老許,我要找到老許……
「哥,你要去哪?」
就在我如行尸走肉般無意識地走到病房門口時,弟弟的聲音叫醒了我。
他像是被我的古怪行為給驚醒了,聲音聽起來朦朦朧朧的。
我說:「前兩天出差的時候,跟同事有筆賬算錯了,要再去算一遍。」
「這麼急?」
「算不清,今晚我睡不好。」
我假裝平靜,趁著外賣員進入老許小區的時候,一同跟隨進去。
因為曾來過老許家,所以找到他的房間不難。撬開鎖后,我闖進了飄著煙味和臭襪子氣味的屋子。
雖然吃喝嫖賭樣樣沾,但老許依然保持著鍛煉的習慣,家里扔著許多健身器材。
我溜進臥室里,看到了床腳的地板上躺著的鐮刀。
老許竟然把這東西給背回來了。
對他來說,這鐮刀,有什麼重要意義?
而且,一個讓我眼熟的筆記本,也被鄭重地擺在臥室的床頭。
可以看出,老許非常重視這個筆記本。
我反應過來,這是之前老許交給我,讓我私下記錄各種賬目和協議的筆記本!
沒想到趁著我這段時間心神不定,他居然把它順走了。
我自認馬虎,也從沒想過老許會與壓頭倀有關聯,之前從沒思考過這筆記本里藏著端倪。
這次,我滿心懷疑地將筆記本從前往后逐頁翻開,一頁都沒漏下。
我翻來覆去地找了幾遍,沒發現本子里寫著什麼邪術或者詛咒的內容。
然而當我滿心狐疑地將筆記本的封皮拆開時,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那張照片就夾在紙頁里,被封皮給套住了。
照片是張三人的合照。
照片上,還是少年的老許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兩人相視而笑,一同跳起。
他們身后,站著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應該是二人里某人的家長。
……這張照片,必然是老許的某個重要的回憶。
或許,也是壓頭倀的回憶。
老許,竟然藏了這麼深嗎?
我明顯感受到,右手食指開始愈發疼痛,就好像那根頭發扯緊了我所有神經。
看來,在賓館自殺的女孩,應該是老許的舊相識。
老許得知當年的賓館發生了靈異現象,猜到可能是女孩的靈魂作祟。
所以,喊我一起回老家賣酒,又將筆記本交給我,這些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筆記本里夾著的這張照片,老許很清楚,能夠喚醒壓頭倀的某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