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會兒,我就聽見他邊喊我名字,邊找了過來。
我遠遠地跟在他身后,想要看看他怎麼做。
沒想到,他一層一層地敲開了鄰居家大門,苦苦地詢問我的下落。
那瞬間,我感動得鼻尖發酸。
詭異的是,正當我準備上到五樓時,卻發現他正在五樓撬鎖。
五樓那戶人家,是我家親戚。
去年移民前,我本來敲的是他家大門。
數錯樓層,陰差陽錯地上到了六樓。
沒等我多想,不一會兒,門就被他撬開了。
門里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出于好奇,我想仔細地看看,他究竟要干嗎。
他拉開生銹的鐵門,又回到了六樓。
過了好一會兒,我好像再次聞到了那股濃烈的腐臭味兒。
樓道的寒風陰冷,吹得親戚家大門「吱吱」作響。
我隱隱地看見王余年的身子露了出來。
可怕的是,他手里拖著的,正是散發著濃烈腐臭的——
浮腫的兩具尸體!
那尸體的皮膚已然潰爛,露出陰森恐怖的白骨。
上面還有無數來回爬動的蛆!
我渾身癱軟,連滾帶爬地溜下樓。
19
他殺人了!
他一定是殺人犯,不然怎麼會如此淡定地拖動尸體?
我聞了近一年的奇怪味道,居然是兩具尸體散發出來的。
那瞬間,我的五臟六腑一度翻江倒海地惡心。
外面下著大雪,積雪很厚。
我穿著高跟鞋,生怕打滑。
糾結許久,我決定等雪停后再離開。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警笛聲。
一個男人的身影瞬間從樓梯下來,沖進了雪地。
那身影正是王余年!
屋外寒風作響,鬼影重重。
我偷偷地跟上他,卻發現他繞著墻角,來到一戶二樓的人家窗外探頭探腦。
屋子里開著燈,但十分安靜。
他的手一推,窗戶輕而易舉地被推開。翻了個身,跳了進去。
那戶人家我見過,住的是一位和藹的小學教師。
我的身后,樹影下,警車最終停在路邊,車上下來的幾位警察直奔這棟樓。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
王余年是在躲警察!
肯定是他搬運的尸體被鄰居發現了。
我猶豫一陣后,最終決定躲回堆滿自行車的角落里。
大概半小時后,警察陸續地離開。
雪下得更大了,我整個人縮在角落,寒風陰惻惻地吹著,凍得我瑟瑟發抖。
王余年為什麼要躲到李老師家?
他是個殺人犯,他會不會,已經謀害了李老師?
20
顧不得那麼多,此刻我只急切地想要逃走。
真后悔剛剛沒有求助警察,我生怕一逃出去,迎面就會碰上殺人犯王余年。
我懷了殺人犯的孩子,一想到這里,我全身心就極度不適。
我的雙腿已然蹲麻,站起身后,四肢冰冷又僵硬。
就在這時,我好像聽見一陣隱隱的玻璃破碎聲。
緊接著,雪地外傳出一陣沉沉的悶響。
再過了會兒,萬籟俱寂。雪終于停了,風也小了。
我邁開步子,正準備往外逃,眼角的余光卻止不住地朝雪地中央瞥去——
月色下,雪白的地上,出現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彌漫在空氣中。
出于好奇,我朝那個方向多走了兩步,卻看到了一個清晰的人的側臉輪廓,和微微顫動的手指。
黑乎乎的東西劃過他的臉龐,血腥味兒更甚。
那是血!那是血!
他死了?他被人殺死了!
我渾身癱軟,靠著最后一絲力氣往回跑。
腦子也瞬間清醒,腿也不麻了,只想快點兒躲起來,我想活著,我不想死!
回頭的瞬間,我好像隱隱地看見二樓一戶人家的窗玻璃上,有一張陰森恐怖的人臉。
他正咧著嘴,面目猙獰,露著癲狂的笑容。
李老師,真的死了。
王余年果然是個殺人犯,下一個被殺的人,會不會是我?......」
21
故事講完了,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李先生,請開下門!」兩位警察站在門口。
「關于王先生父母的死因,我們想跟你談談。」
我邀請他們進屋,為客人們倒上熱茶。
「你家的防偷窺玻璃,什麼時候裝上的?」
「我妻子死后不久。」
「還記得您妻子車禍的調查結果嗎?」
「怎能不記得?肇事者逃逸,現場沒有錄像設備,不了了之。」
「我們在一處報廢汽車廠,找到了王先生一年前賤賣的事故車。在車內的方向盤上,我們檢測到了你妻子的血液樣本。」
聽到這里,我的大腦瞬間清醒。
「這間接證明,那場車禍的肇事逃逸者,是王先生......」
我一副不可置信模樣,驚訝地張著嘴。
「我們還調取了他和他父母的通話記錄,他的父母勸他自首,被他一頓臭罵......從去年春節后,他們之間失去了聯絡......最終,我們在王先生家的臥室里,發現了其父母高度腐爛的皮膚組織......」
他的父母,被他關在家里,活活地餓死。
「......」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害死我妻子的人,竟然是他。
各種情緒洶涌而上,使我頭痛欲裂。
「能跟我們講講您女兒嗎?」
「她——是被小王的啤酒瓶,砸死的。」
22
去年除夕,也是一個下雪天。
那是豆豆第一次見到下雪,趴在窗戶上呆呆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