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才明白,他居然為了我,將自己父母的尸體硬生生地拖進了五樓的空房間。
更蠢的是,他撬了門鎖后,竟然忘記關門。
那晚的寒風極大,整個樓道都彌漫著尸體腐爛的惡臭。
我被警察問詢后,回房時,發現了客廳多出的雪腳印。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伎倆。
此刻,他正藏在我家的某個角落,不敢吱聲。
我假意地打掃衛生,掃去了他的腳印,拎著空酒瓶,回到臥室,假作熟睡。
透過微張的眼縫仔細地觀察,我很快地盼來了他的出現。
他悄悄地推開衣柜門,一手摸索著我買的橡膠面具,另一手拿著我曾穿過的一條長裙。
「女友的東西,怎麼會在李老師家!」他轉過身的瞬間,我正陰惻惻地盯著他,面目猙獰。
「我女友——」
「被你發現了!被你發現了!」我嘴角極度夸張地彎曲著,臉上卻毫無笑意。
我幾近癲狂,等這一天,我已經盼了整整一年!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她還懷著孩子!」他怒目而視,一雙眼睛像是要把我千刀萬剮,拳頭緊握。
「什麼女友?什麼孩子?那都是我假扮的,你看看,這一年你女友穿過的衣服,滿衣柜都是......」
我狂笑著拉開衣柜,像展示戰利品一樣,毫不吝嗇地邀請他看個夠。
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都讓他極度熟悉。
他臉色鐵青,眼珠子像是要爆出來一樣,布滿血絲。
「女友的臉蛋細嫩吧?你手里拿的不就是?熟悉嗎?手感是不是一模一樣......」
他一拳頭就朝我胸口捶來:
「不可能,她還懷著孩子,怎麼可能是你!你是不是把她殺了,你把她殺了!」
我和他扭打在一起,不分上下。
此時,我儼然就像個發狂的千年老鬼、白發老妖。
「啊!你女友知道了這個秘密,已經死了!孩子也死了!
「如今,你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都得死,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
我幾近瘋狂,掄起酒瓶便砸在他的后腦勺上。
玻璃碴碎了一地,他立刻被我砸暈,手從我領口緩緩地松開。
隨后,我將渾身上下黏滿膠帶,馱著他從樓道悄悄地折返六樓。
經歷過晚上的尸體事件后,這個時間段,沒有哪位鄰居還敢開門。
樓梯間成了我犯罪的完美死角。
我將他擺好姿勢,從陽臺推了下去,造出失足墜樓的假象。
我迅速地返回家中,像往常一樣,燒掉身上的膠帶,尤其是手指頭上纏著的。
避免落下指紋和皮膚證據。
連帶將那些橡膠面具和男扮女裝的衣裙一同焚毀,并開窗通風,散去了煙味兒。
大概凌晨一點左右,整個世界只剩寒風陰森地呼嘯著。
月光皎白,樹木的鬼影下,王余年用他特殊的方式沉默地死去。
這個世界里,我深愛之人死了,楚門死了。
而我,將在另一個楚門的世界,得以與深愛之人團聚。
我沉沉地睡去,是這一年來,睡得最香的一晚,直到警察的再次折返。
26
聽說,有鄰居凌晨起夜,望了眼窗外,發現雪地里躺著一個人。
身體陷進了雪里,漆黑的血四散蔓延,像個神秘、恐怖的祭祀儀式一樣。
這才嚇得報警。
我被警察吵醒,大腦充血,睡眠完全不足。
他們處理案發現場時,我躺在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這是我策劃了整整一年的完美犯罪,只為報仇,只為讓他死得比我還痛。
早上撤掉警戒線后,我出門倒掉被燒成灰的證據,買了女兒生前最愛的西紅柿。
意外的是,居然遇見一位年輕的書迷。
他向我問起關于鄰居之死的懸疑小說,卻不知道,那正是我寫下的作案策劃。」
「自始至終,都沒有那個神秘女人的存在?原來她就是你筆下的楚門......」
林讀者和我并排地坐著,一抬手,「鴿子」立馬撲上來覓食。
「自始至終,你也無時無刻地不在懷疑我吧,林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