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手殺死了我弟弟,把他埋在城郊的廢棄建筑里。但是埋在那里的,不止是我弟弟。
1
屋外狂風暴雨。
屋內不遑多讓。我弟弟把我媽按在墻上,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老不死的,明明這麼窮,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讓我受罪?讓你給點錢都不肯!那你去死吧,去死!」
他是來真的,他是真的會掐死我媽。
起初我媽還試圖掙扎,可是掙扎的后果只是換來我弟弟更瘋狂的報復。漸漸地,我媽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眼神渙散著,兩只手無力地垂下。
我握緊了手里的刀,迅速走向我弟弟。我要趕在心底的那點勇氣沒有消失以前,把這個惡魔制服。
第一刀很順利地到達了目標,準確地扎入了我弟弟的后腰。他轉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瞪視我,似乎不敢相信這個家里會有敢反抗他的女人。
本來我已經打算住手了,然而我弟弟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他放開了我媽,轉而撲向我,這一次他想弄死的目標,換成了我。
片刻后,刀身刺入肉體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之而來的,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我確認那雙我懼怕和憎恨不已的眼睛,再也無法浮現出兇光。
2
我癱坐在地上,很久以后,耳邊才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我媽醒了過來,她捂著脖子,拼命地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同時,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我弟。
我以為她會驚駭,會哭鬧,但是她沒有。她爬過來,一把抱住我,把我的頭按到她懷里,「沒事的,沒事了。
」
我們決定,把我弟弟的尸體藏起來,對外統一口徑,說他拿了家里所有的錢,跑了,跑得無影無蹤。
反正他是這一片有名的混混,整日里游手好閑,欺負弱小,我媽和我經常都會受到熟人的埋怨,去派出所幫他交罰金更是經常會遇到的事。
我去臥室里把上大學時用的大箱子拖了出來,我弟弟的體型并不高大,我和我媽聯手把他彎曲著放進了箱子里,用力將箱子關上。
我看著窗外的暴雨,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媽,我開車把他扔到別的地方。現在天氣不好,外面的人應該不會很多,也許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我媽靜靜地看了地上的箱子一會兒,里面裝著她的兒子,她同意了,「好。我跟你一起去。」
感謝這場暴雨,它弄出來的響動足以掩蓋我們把箱子抬下樓的動靜,也感謝這個破舊的小區,沒有監控和物業,沒有任何的目擊者。
把箱子抬進了后備箱,我媽和我的手都在抖動。我們上了車,一路朝著郊區駛去。
3
郊區的某片區域曾經由開發商拍下來,準備修建一個高端別墅區。結果遇到樓市崩盤,開發商的資金鏈一斷,直接拋下這個半吊子工程跑了路,順便卷走了預付房款,一時間成為本市熱點新聞。
接下來的幾年,樓市一直不怎麼景氣,加上那片區域導致了一家公司的破產,其余開發商都感覺那個地塊晦氣,不愿意接手。
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被人遺忘的一個區域。
我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把那只箱子埋進了地下,我媽蹲下來,摸了摸平整好的地面,「下輩子投到一戶有錢人家去吧。
這輩子,就算媽虧欠了你。」
「對不起啊。」
我們膽戰心驚地等待著有人注意到我弟弟的失蹤并且上門追問,但是一直都沒有,包括曾經對他非常反感的鄰居們。
一個人就這麼隨便地消失了,卻沒有人知道。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沒有我弟弟的生活驟然變得美好許多,以至于我和我媽都快要忘記曾經有那麼一個家人存在過。
只是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我們的幻覺。
4
那是一個短發的女性,她對我們出示了證件,「王曉軍是住在這里嗎?」
好久沒有聽到我弟弟的名字,我有些恍惚,「他是住這里,不過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聽到我們的對話聲,我媽從臥室里走出來,「誰啊?」
我說,「警察。」
我媽的反應比我想象中好上許多,她并沒有慌張,反而走過來,「有什麼事嗎?」
那位姓趙的警察說,「你們認識一個叫顧佳佳的女孩嗎?」
我們都搖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趙警官環視了一周,「也沒聽王曉軍提起過這個名字?」
我們再次搖頭。
趙警官拿著手機點擊了幾下,把一張照片展示給我們看,「照片上的這個,就是顧佳佳。有人看見王曉軍在街上對她糾纏不休,還撂下了狠話,說不會放過她。」
「接著,她就失蹤了。」
照片上的女孩長得很漂亮,看起來是一個學生模樣。
我的臉上露出一絲慌張,被趙警官捕捉到以后,她馬上發問,「你們最后一次見到王曉軍,是什麼時候?」
我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一個星期前,那天是他固定回家拿錢的日子,也是我媽退休金到賬的日子。
」
趙警官繼續追問著,「所以他一個星期沒有露面,你們就沒想過去找找他?」